他刚想冷笑,却听洛妍道:“洛妍自知不文,但字字皆为心声,请二爷代转文帝万岁,若心愿得成,洛妍旧日的荒唐,今日的冒犯,在此一并向二爷告罪了。”说着,竟正式行了一礼。
杜宇辰嘴边的讥诮之词一时被堵在了胸口,只见洛妍神qíng肃然,眼神清澈,竟是从未见过的认真模样,心底忍不住一动:“难道她真的得了失魂症?竟是真的想和离?”
念头一动,他才注意到,洛妍身上穿的,竟不是日常的宽袖短衫、落地长裙,而是红色的翻领箭袖,白色收口长裤,标准的燕地女子装束,穿在她的身上便有一股罕见的明艳慡利——这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慕容洛妍?
洛妍见他神色yīn晴不定的打量着自己,心里微微一紧,面上却大大方方的一笑:“洛妍所奏,相信也是二爷所愿,二爷现在可否就帮洛妍走这一趟?”心里默默念:快走,快走,如果走得快,说不定今天我的计划就能成功一半!
杜宇辰一怔,冷哼一声,转身便要走,红樱忙上去拦:“二爷三思,这么大的事,至少也告诉禀告夫人一声。”杜宇辰冷冷喝道:“你让开!”红樱却扑通跪下,拉住他的衣角:“二爷您不能去!”
正乱着,却听院门口传来杜夫人的一声怒喝:“宇儿,你在闹什么?”洛妍心里不由长叹了一声:早知道这位二爷这样经不得激,刚才就应该让青青封了院门不让人出去报信,果然还是棋差一步。
只见杜夫人扶着绿蕉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脸色苍白,额角见汗,神色也是分外恼怒,杜宇辰怔了一下,忙上去搀扶:“母亲先歇歇。”
杜夫人怒道:“歇歇?我再歇一歇,只怕你们就要闹上天了!”劈手就夺过了他手里的题本,展开一看,脸色越发yīn沉。
洛妍不紧不慢走了上去,微微行了一礼。杜夫人皱眉道:“公主气xing也太大了,两口子吵几句嘴,也值得闹到皇上那里去?”
洛妍淡然一笑:“夫人误会了,洛妍原是不敢求什么,只是怕耽误了二爷,rǔ没了杜府,才不得不恳陛下开恩。”
杜夫人道:“你这孩子就是多心,二郎气xing大,说错一句半句你多担待些就好了,夫妻本是一体,说什么气话呢!”
洛妍忙摇头:“这话洛妍可不敢受,二爷说了,我这样的贱人原是给敏儿提鞋也不配,他就是死也不会当我是他妻子,这话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夫人不妨问问二爷,我可胡编了一个字?”
杜夫人眉毛一竖,对杜宇辰怒喝道:“孽障,你胡说什么?还不去向你媳妇赔罪!”
杜宇辰倔劲顿时发作,头一扭,一言不发。洛妍走上两步,笑道:“夫人莫生气,哪里需要二爷赔罪?”却身子一转,对着杜宇辰道:“二爷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请你当着夫人说一句,刚才你说的,可都是真心,绝不更改?”
杜夫人忙喝道:“宇儿……”杜宇辰却已冷冷道:“那是自然!”
杜夫人已撑不住怒喝:“你还不给我跪下!”她虽然并不怕洛妍,也没想好以后该如何做,却知道现在绝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更别说闹到皇上那里去——总得做些准备,有了万全之策才好。
杜宇辰走到杜夫人身前,扑通跪下,仍然是满脸的倔qiáng。杜夫人心里恼怒,举起手就来想给他劈头盖脸两下,但这唯一的儿子却如何舍得?洛妍快步上去,拉住了她的手:“夫人息怒。”
杜夫人忙拉了她:“我就知道,妍儿最是大量的。”又骂杜宇辰:“公主如此宽宏,你还不赔罪?”一面又把题本塞给洛妍:“这东西还是赶紧拿回去烧了的好。”
洛妍却立刻退后两步,既不接题本,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杜夫人。
杜夫人一怔,微一沉吟便笑道:“妍儿今天气色却好,可见心宽是最要紧的。不知你这院子还缺什么,不如就罚他给你弄来,算是赔罪可好?”说着便把杜宇辰拉了起来,推他去赔罪——秋天地气已经转凉了,若跪久了受了寒气可怎么好?
杜宇辰仍然倔着头,洛妍却恍若未见般笑得越发清淡:“多谢夫人关心,夫人一直待我亲厚,哪里能缺什么,只有一件……”脸上便带出了为难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