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人顿时变了脸色,不敢再往上走,却也不敢退下,眼睛就看向宇文兰珠,这一幕落在慕容端眼里,他的火气顿时从七分变成了十分,牙关不由紧紧咬在了一起。
宇文兰珠脸色也变了——慕容端什么时候这样扫过自己面子?眼见洛妍的脸色从焦虑变成松了一口气,心里惊疑更甚,正想再说什么,慕容端已带头走了出去:“回宫!”
宇文兰珠站在屋中,脸色yīn晴不定,慕容端已走到院子中间,见她没有跟上,冷冷道:“你难道还想留下来和小天师切磋佛理?”
宇文兰珠看了看心远,只见他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又看向洛妍,洛妍已笑道:“太子妃,小天师今日已经有些乏了,不如您以后再说?”神qíng却依然有些紧张。
宇文兰珠不由眼睛一眯,沉声道:“我倒以为,择日不如撞日。”话音未落,慕容端已冷冷的向跟进来的那群侍卫女官道:“你们全部出去!”跟着他来的几个侍卫顿时退出去了一大半,青梧更是走在最前面,但也有两个有些犹疑,其中正有报信的那个。慕容端看着他们,淡淡的一笑,“好,你们两个,回去就到左卫去jiāo了差事吧!”
两人顿时脸色惨白,扑通跪了下来:“太子饶命,属下再也不敢了!”身为亲卫,被jiāo差退回,他们日后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去西北当pào灰,就像当年被皇帝迁怒的平安公主亲卫。可平安公主的亲卫在西北有澹台将军照顾,好歹大多还是活着回来了,自己哪里会有这样的运气?
慕容端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回头对剩下的几个人道:“你们呢?”众人这时都已惨然变色,忙不迭的低头退了出去:多年来,他们早已习惯于太子的温和与太子妃的qiáng势,在东宫里,太子几乎不会太过注意这些侍卫宫人,偶然有不如意的,最多也就是呵斥一顿,打的都少,而太子妃却是御下严厉,奖罚分明,因做得好一步登天者有之,因逆了她的意直接送到浣衣局做苦役的也不少,长年下来,他们畏惧太子妃早已超过了太子。但此刻,太子不动声色的怒火,却在告诉他们:他才是东宫之主,他一样可以让他们尸骨无存。
太子没有回头看一眼,背着手,不紧不慢的走了出去,宇文兰珠脸色已经苍白,心中某个猜想越发肯定,但当此之际,不能再多停留,转头对心远道:“今日打扰了。”又看了洛妍一眼,咬牙快步跟了上去。
洛妍本来心里甚是欢乐,但被她这冰冷怨毒到极点的眼光一扫,还是忍不住暗暗哆嗦了一下:其实说起来,这个女人比自己更像穿越过来的,自己还在玩蛐蛐的时候,她就已经成熟到规划好未来的道路,并一步一步接近目标,这种心智,实在太可怕了。唉,问题家庭长大的孩子容易变态啊,如果宇文家不是那样只盼着儿子,视女儿如糙芥,作为长女的她大概也不至于矫枉过正、生出这样的野心来吧?可这女人,以后更会把自己当成死敌了……
眼见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洛妍定了定神,向心远笑了笑,刚想追上去,就听他轻声而肯定的道:“别怕她,她会在你手里输得一无所有!”
洛妍一怔,忍不住向他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
冬至的前一天,京城西北大通湖边的“百花园”里,游人突然变得稀少了。
这大通湖,位于北郊马场河道的下游。京城的西郊马场和北郊马场都是沿城外水系而建,北郊马场那一片湖面更是广阔,那水从马场出来,没几里地又自然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湖泊,其实不过是两处人工河流的jiāo汇之处,当地居民就取了个诨名“大通湖”。
京城缺水,因此靠水之地金贵,这大通湖虽然离城里颇有些距离,倒也很有几家商贾在离湖不远的地方建了府邸园林,其中最出名的就是“百花园”,是一家姓贾的花商所建,里面占地约几十亩,难得当真是百花齐放。贾家原是世代做着鲜花的生意,几代经营下来,这园中之花莫不是佳品名品,京中当数第一。
冬至前后,园中大片的腊梅已经盛开,引得不少游人前来观赏——这贾家颇有生意头脑,门票就要半两纹银,一般人自然消受不起,只是园里却提供极好的茶水,临走还送应季的cha枝或鲜花,兼之园里亭台jīng美,奴仆守礼,来者又非富即贵,因此颇得京中富家或官家的少年男女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