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沐秋心知再散冲下去也是白搭,只能摇动旗帜喝令骑兵退出she击范围,重新集结阵型,看着这个刺猬似的小小车阵,心里郁闷无比:因为要打伏击,又要带够七天的粮糙,为了减轻重量,他们连盾都放弃了,谁知道却会遇见这样的局面!当年李陵靠车阵与弓弩,五千汉兵生抗八万匈奴骑兵,难道这一幕今天又要上演?突然间心里一动:这些车明显都是经过jīng心改装的,车内还有弩手,总不可能都是凑巧吧?
刚刚想到此节,却见两百步外的车阵里,慕容峻的身影再次出现,声音远远传来:“我说宇文将军,多谢你千里送行,小王盛qíng难却,你们就不用想着回去了吧!”
宇文沐秋心中大凛,突然间只听背后传来地动山摇般的声音,回头一看,不由脸色煞白:不知何时,就在自己刚刚伏击车队的山头,一片黑云般的骑兵已经从山林中冲出,转眼便形成了将自己队伍包围之势,看那装束,正是应该被魏亚林阻挡在热河之外的一万辽东铁骑。
……
刚刚走进中军大帐,洛妍就看见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从案几上铺着的军图上抬了起来,眼里的寒光一闪而逝,随即变成了礼貌的笑容,“平安公主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恕罪!”
看着这位宇文家最负盛名的将军宇文简,洛妍心里叹了口气:一看就比他那个七qíng上面的儿子难缠,也是,人老成jīng嘛。只能微笑道,“宇文元帅太客气了,平安如今不过是阶下之囚而已,焉能劳烦元帅迎接。”
宇文简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不露痕迹的变得更加热qíng了些,“公主真会开玩笑,您是金枝玉叶,请您过来,不过是想麻烦公主为下官劝说劝说澹台将军。他为我大燕立下那么多汗马功劳,如今何必执迷不悟?只要他肯打开营门,jiāo出邺王,太子殿下绝对不会追究他被蒙蔽从逆的罪责,公主也依然可以和他双宿双栖,岂不是两全其美?”
洛妍静静的看着他,嘴角有淡淡的笑意,却一言不发。宇文简被她明澈的目光这样盯着,脸上的笑容渐渐也有点挂不住了,半响才道,“公主,本帅也是为你着想,太子不日就要登上大宝,你难道就不想将功折罪?”
洛妍轻轻皱起眉头,困惑的道,“宇文元帅,平安有一事不明,我父皇还在,太子大哥如何继位?”
宇文简一惊,刚想问“你怎么知道”,却及时的闭上了嘴,洛妍将他的表qíng看得分明,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看来父皇还活着,大概受了伤,不然他和二哥不会跑到西山大营来,而是会直接带兵去关外和三哥汇合。二哥也活着,他们都没事,真好!
看着洛妍眼里流露出来的喜悦和欣慰,宇文简胸口一闷:自己也算是久经沙场的宿将了,怎么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诈了?看来想让她劝说澹台扬飞是不大可能了,也罢,自己也不能指望真能靠这个女人把澹台给劝降了,不过她还是能派上别的用场……脸上不由重新露出笑容,“公主是聪明人,想来不会自找麻烦,待会儿与澹台将军见面,自然不会说不该说的话。不然,沙场无常,您这样的金枝玉叶,若是发生什么意外,哪怕少根手指头,我可如何向太子妃jiāo代?”
洛妍见他目光在自己手上打了一转,顿时觉得手背上一阵寒栗——他显然不是说着吓人玩的,提到太子妃,更是提醒自己认清处境。
此时不是逞qiáng的时候,洛妍放任自己的脸上流露出惊惧厌恶的表qíng,两只手握到了背后。
宇文简微微一笑,扬声吩咐,“叫人去喊话,请澹台将军阵前一晤。”
前面是宇文简和宇文沐元,身边是两个神色冷酷、手持腰刀的校尉,背后还有两个弓箭手,洛妍骑在马上,很想表示下受宠若惊的心qíng,不过想到即将面对的,心里却是说不出忧虑:澹台扬飞,但愿自己的出现不要左右了他的判断力!在战场上,他比自己想像的更出色,以千人的御林卫,把三万人的神威军bī得要使出这样的招数,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她知道,只要他坚持下去,就一定有希望,而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成为断送这种希望的人。
看了看身边那两把明晃晃的刀,洛妍的心qíng慢慢平静下来,比起某些事qíng来,一个痛痛快快的死,也许并不是那么可怕的。虽然心远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qíng都要忍,可是有些事qíng,她绝不会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