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的时间似乎眨眼间就已过去,洛妍放下手,把头盔重新帮他戴了上去,“好了。”澹台慢慢的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洛妍绕到他的身前,看了看他的脸色,果然已经不再那么苍白,只是眼里依然有一丝做梦般的神qíng,不由轻笑起来。澹台怔怔的看着洛妍的笑脸,突然伸手紧紧抱住她,“洛洛,你放心,就算为了你,我也会好好的回来。”随即,他松开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洛妍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议事厅的院门之外,微笑着轻声道,“我知道。”
……
从西山大营到京城的路虽然只是一条土路,但因每年的练兵,维护得算是相当不错,午初时分,一支八百人左右的御林卫左卫骑兵已出现在通往的京城的路上,领头的依然是谷南,身边紧跟着几个亲兵。而队伍里的面孔若仔细去看,有一半以上已和早上来时不同,剩下的则是这两年进来的新兵以及本来便是从千骑营出来的低层军官。他们的盔甲上或多或少的都沾染了鲜血灰尘,却自有一股煞气。
在队伍的正中,是一辆他们来时就带在队伍中的特制青帏马车,看起来平凡无奇,但拉车的两匹大马却比骑兵的坐骑还要高大健壮,整个马车上也没有一扇窗户。
在这支骑兵的后面,则是骑着备马的一千辅兵,他们中的面孔虽然变化不大,但士气倒是比清晨来时高了好几分:澹台将军刚才已经当众许诺,只要此战立功,就可以将他们转到新建的神威军中担任正式骑兵——而他们要做的,不过是跟随澹台将军为皇上效忠,铲灭逆党而已!想到即将翻上好几番的军饷待遇,想到能穿上正式骑兵的军装,这些军队最下层的士兵们怎么能够不欢欣鼓舞?
谷南神色漠然的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侧面身后一步就是穿戴着左卫普通士兵盔甲的澹台扬飞,骑兵的特制头盔遮住了他的大半张面孔,但毫不妨碍让谷南清晰的感觉到那股锋利的杀气——他毫不怀疑,自己只要有半点表现不对,澹台会在眨眼间就把自己送入地狱。
四五十里路,对于骑兵来说,不过两个时辰就到了,远远看见西直门高大的城墙,谷南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开始西斜的太阳正照在城楼上,反而有些白花花的让人看不大清楚。
眼见骑兵队伍到了城门之下,那厚重的大门却静静的一点动静也没有,谷南心里有些奇怪:早在出城前,把守西直门的守军校尉就知道,无论御林卫左卫何时回来,一定要立刻打开城门,他们jiāo接的时候没有jiāo代清楚么?
正想抬头喊话,只听城门上响起了一个粗豪的声音:“是谷南将军么?”
谷南仰起头,只觉得身边的杀气越发冰寒,微微稳了下心神,他大声道,“是我,快开城门!”
“好咧!您稍等片刻!”
果然又等了片刻,西直门那两扇厚重的铁叶大门缓缓推开,两对守兵恭恭敬敬守在了门口。谷南并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只是带着队伍不紧不慢的走进城门。在烈日下烤了几个时辰后,走进长长的yīn凉的城门dòng的那一瞬间简直是一种享受。前面的骑兵们还没什么,后面的辅兵却忍不住都舒服的叹了口气。
眼见最后一个辅兵也进了城门dòng,却听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震耳yù聋的巨响,一道厚厚的铁闸瞬间落了下来,切断了所有人的后路——这是北京各大城门都有、但平日绝对不会轻易落下的千斤闸。
走在最后的那些战马被这声巨响一吓,一声长嘶,人立而起,本来就被吓了一跳的辅兵们有好几个纷纷落马,随即便乱成了一团。
队伍最前面的谷南此时已经走到西直门前那空空dàngdàng的街道之上,但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这声巨响,脸上不由也变了颜色。随着这一声,本来空无一人的前面街道上突然涌出一队骑兵,而在街道两侧的屋顶上、窗户里也蓦然站起了无数手持qiáng弓劲弩的身影,随即在高高城楼上、在西直门环形道的两侧,黑压压的士兵仿佛从地里冒了出来。谷南眼尖,一眼便看到瓮城上对外的pào口不知何时也调转了过来,黑沉沉的对准了自己的队伍……几乎就在一瞬间,这支不到两千人的骑兵已经被一倍以上的兵力层层包围,而且完全处于了对方的pào火和弓箭压制的范围里!
谷南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马鞍上便突然多了一个人,一只稳定的大手从后面扣住了他的脖子,他听见澹台扬飞几乎是从牙fèng里挤出的声音,“很好,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