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初凡与陈侍卫不得不降下马速,两人对视一眼,陈侍卫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他来之前,正好听见邺王殿下和兴王殿下在商量此事,邺王殿下力主稳妥,叛党虽然扫dàng殆尽,但宇文兰珠尚无下落,不应急着开城,给他们可乘之机。兴王殿下却道,大势已定,小鱼小虾翻不出làng来,当以安抚人心为第一要务。况且以宇文兰珠的手段,她若深藏不动,便是闭城搜上十天也未必能抓到,不如诱她出来,说不定反而有所收获……
以眼下的qíng形看来,自然是兴王殿下拿了主意。不过眼见这瞬间便恢复了活力的京城,看见街头百姓脸上的发自内心的笑容,陈侍卫虽然历来崇拜自家殿下,心里却也不得不承认,兴王殿下的想法还是有道理的。
兴王府亦在西城,骑马不过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姚初凡跟在陈侍卫身后下了马,眼光微微一扫便注意到,如今这府前的戒备并不森严,来来往往的人居然以衙役、府吏、文官居多。门前的侍卫似乎认得陈侍卫,并未多问,便让两人直接进了前院。
兴王府前院亦是一片忙忙碌碌却井井有条的模样,侍卫们只是简单的拿过来人的牌子,然后指示他们该往哪个屋去。不过姚初凡显然不在此列,陈侍卫带着他直接登堂入室,进了外书房,只见偌大的屋子里,邺王与兴王两位殿下各据了一张桌子,都在低头处置事务,案前亦有官员等候。
看见姚初凡,倒是慕容峻先笑着打了声招呼,“无庸,你倒是来得快,看你这样子,莫不是也一夜没睡?”兴王殿下居然记得他的字?姚初凡心头一热,拱手行了个礼,“殿下明察秋毫。”
慕容谦放下手头的文书,修长的手指揉了揉了额头,看了姚初凡几眼,微笑道,“看来你这几天也不好过。”
姚初凡苦笑一声,“哪能跟殿下们相比?事到临头才知道,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
慕容谦也苦笑了起来,“无庸,你是在说我么?”
姚初凡顿时舌头有些打结,“属下,属下不敢,二殿下能文能武,不是属下能比拟的。”
慕容峻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自然也是一夜未睡,眼里颇有红丝,下巴略见青茬,但这慡朗一笑,一屋子人忍不住都跟着他笑了起来,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挥手打发掉自己面前的官员,慕容峻才道,“你们也别互相谦让了!无庸,我问你,一期《京报》从内容准备到贴到各个报栏,最快要多久?”
姚初凡想了想,“要看文字准备的qíng况,若是文字已经定好,最快还要一天多。”
慕容峻点了点头,沉吟道,“如此说来,还是先发布告,现在就集中所有人手抄布告,盖上阿谦京兆牧的大印,务必贴满京城所有街巷,《京报》这边也同时准备。”随即便叫进来一名文吏,口述告示。
姚初凡站在一边,不由听得惊心动魄,告示上的几条分别是:原太子妃宇文氏yīn怀逆志,yù篡朝纲,行刺皇上,挟持太子,矫太子令封闭城门,迫害宗亲大臣,幸得邺王、千骑营大将军澹台扬飞及阆中都府郎将长孙承业护驾,兴王讨逆,令yīn谋事败,乾坤一洗,皇上已于十八日回宫主政。
原太子因失察之罪,自请看守皇陵,终生不入京城,皇上准其所奏,贬为东山郡王。
首恶宇文氏潜逃,有告发其下落者,赏白银五千两,有擒获送官或献其首级者,无论出身,封宣威伯,食邑千户。
平西郡王及神威将军为谋逆主犯,两府成年男丁入狱待决,夺爵毁劵,籍没财产,妇孺流放瀚海。
参与叛乱的东宫属官及文武官员,系数下狱抄家,待大理寺与刑部会审定罪……
姚初凡熟读史书,自然明白,这几条里对平西郡王和百官的处理算是常规,对太子的处置可谓极轻,而对宇文兰珠的悬赏却是极重——千户伯,为了这样一个前程,天下大多数人只怕连亲爹也是肯卖的,宇文兰珠就算能逃出京城,这一生,也再难过上一天安生日子了。
却听慕容谦笑道,“你倒是大方,五千纹银,千户伯,扬飞早上还刚让人带话过来,他要亲手抓住宇文兰珠,只怕这心思是要落空了,你也不怕他找你算账?”
慕容峻道,“我们谁又不想亲手抓住那个女人?石头那小子打仗就算是天下第一,不过说到抓人,还是你我比较在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