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如果!那时候我应该不在京城了,扬飞,我可能会去南边,可能会去很久,清远说,南边的气候更加适合我的身体,所以我大概不会再经常回来。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可是你也答应我,无论怎么样,你都要好好的。”
澹台慢慢闭上眼睛,半天才道,“我明白了。”
一点一点的松开手,澹台贪恋的看着她含笑带泪的脸,在洛妍几乎以为他会永远这么看下去的时候,他却对她笑了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洛妍扑到窗口,看着澹台一步步的走出院子,他走得很慢,却一次也没有回头,秋风chuī过,那纷纷扬扬的落叶渐渐遮住了那个离去的背影。眼泪并没有掉下来,她只是努力的睁大眼睛,把这个背影深深的刻在了心上。
……
文清远收起账册,头疼的揉着额头,抬起头看向对面的洛妍,“你确信,我能帮你做好这些事qíng?”
已经是寒冬季节,洛妍的脸色越发苍白,嘴唇有些微微的发紫,屋子已经烧了地龙,加了火盆,她的身上却还裹着一件狐皮的褂子,“只有你能帮我了,清远。你的地位镇得住这些事,而且只有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就像义学,让那些孩子有书读有饭吃很容易,可是,我希望他们能够成为正直善良的人,能够光明正大的养活自己,遇到什么事qíng都不会忘记自己的本心……我是不是要求太高了些?”
文清远叹气,洛妍这家伙,明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她,“我知道,我知道,你唠叨过一百遍了。义学要教孩子们怎么做人,怎么做事;荣养院要让老人们活得开心,死得有尊严;《京报》要有慈善版,把救助贫弱变成一件常事……还要我接着数下去吗?”
洛妍笑了笑,“还有,要照顾好我二哥,出了二十七个月,赶紧给我添个侄子……我已经准备了好几份孩子的礼物,让天珠帮我收着,若是你和明珠嫂子有了孩子,每个人都有一份,不能让这些小家伙忘记,他们还有一个姑姑……”
文清远扭过头去,悄悄的抹掉了落下的泪水,洛妍笑了起来,“你哭什么?你以后跟孩子们说起我,可不许这样,要跟他们说,他们有个很漂亮很能gān的姑姑,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没有办法回来看他们,可是他们是不是好孩子,有没有做错事qíng,姑姑可是都知道的。”
“对了,你猜猜我给你们俩准备了多少份礼物?”洛妍笑嘻嘻的道。
文清远回过头来困惑的望着她,洛妍笑道,“十份!所以,你一定要努力的生!”
文清远眼里泪水未gān,却被她逗得又好气又好笑起来,“你当我是什么?!”
洛妍哈哈大笑,胸口却突然一阵绞痛,文清远看她脸色不对,忙从她袖子里拿出一个玉瓶,倒了一颗朱红色的药丸出来,喂到了她的嘴里。片刻之后,洛妍终于喘过气来,苦笑着摇摇头:这是最后一瓶药了。心远告诉过她,这个药可以让她基本行动自如,却最多只能支持三个月。那么,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洛妍转头看了看桌面上摊开的一张地图,上面标识着从京城去吐蕃的道路。他,应该走得足够远了吧,应该不会有机会听到她的消息……洛妍用纤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条已经被磨得有些模糊的红色粗线,脸上露出温柔的伤感。
……
永年三十三年十二月初六,迟迟不见踪影的第一场冬雪终于落了下来,一夜之间,喧嚣的京城变得分外沉静。
乾清宫前,年轻的皇帝站在白玉栏杆前,久久的望着西边,雪花在他的龙袍上渐渐积了一层,他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良公公站在一边,急得脸色都变了,却一个字也不敢说。远远的只见雪地里跑过来一个小太监,一直跑到了慕容峻的跟下才跪了下来,“皇上,长公主的灵柩已经出了城。”
“怎么样?”慕容峻目光依然看着西边,缓缓问道。
“启禀皇上,京城百姓自发为公主送行的跪满了长街两侧,哀声一片,出了城之后,还有数百人跟在灵柩后面不肯回转,是兴王殿下把他们劝回城门的,说是公主遗愿,就是不惊动百姓。现在公主府前面,已经挂满了太学及各学堂学子的挽联挽诗……”
慕容峻点了点头。如此,也不枉洛洛这两年来的费尽心血,不枉她最后这几个月的散尽家财,只是,大燕的这些子民永远也不会知道,洛洛到底为他们,为这江山社稷,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qíng!而他,也永远不能让他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