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妍默然躺下,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又听澹台扬飞缓缓道:“迷心散可混入食水,唯一的缺点就是略有腥臊之气,所以入羊ròu最佳。你传回来的信里说,你是被人暗害的,后来又一口不肯吃羊ròu,我们还以为你已经怀疑她了,方大娘又说,已经给梅子下了足够分量的迷药,让她这几天都不会清醒,所以我也没有来得及jiāo代雪明,没想到你竟然是蒙在鼓里!幸亏方大娘这些天给你用了足够的排毒膏,遇到迷药毒药就会自行呕吐,不然……”
难怪她始终记不起这三年的事qíng!难怪这三年的那个她会那么疯疯傻傻的招人厌烦!难怪梅子总是那么热心的劝着她吃羊ròu……这种感觉就叫做恍然大悟、如释重负吧?洛妍想对自己冷笑三声,却忍不住流下泪来。屋里一片安静,这抽泣的声音听到洛妍自己耳朵里只觉得大得吓人,隔着被子,她似乎也能感觉到澹台扬飞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睛,半天才qiáng自按捺住qíng绪,闷闷的道:“你不要杀了她,我一定要问问她为什么……”
“洛洛,你这个傻丫头,你让我怎么放心……”轻如叹息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随即消失。
洛妍拉下被子,看着空dàngdàng的房间,郁闷得想去死——明明想好了那么多话要跟他说,可为什么每次真的见面了,她都会把自己搞得这么láng狈加白痴呢?
第30章 一招棋错满盘输
温润细腻的白色羊脂玉,把一只卧羊的毛色神态,雕刻得分外bī真,那半开半合的眼睛里似乎都有神光流转。大约是被摩挲得太多,这玉羊的棱角都显得有些过分圆润。而此刻,它就被拿在主人的手中,无限珍爱似的被轻轻抚摸着……
书房里站着的七八个人都噤若寒蝉,他们都知道,每当高相爷拿着这卧羊镇纸在手里玩拂的时候,往往都是有重大事qíng思索难决。这一次,毫无疑问,还是因为那个大燕公主!
“她居然就躲在杜府,还躲在那个小妾对头的院子里,好!很好!”相爷昨天的怒声似乎还在书房里回dàng,每个人心里都有种无力感:他们的确都被一个女人耍了,可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居然能对欧翁婆笑嘻嘻的问:“请问您是来下毒的,还是来下蛊的?”bī得这神婆把已经放出去的蛊又收了回来,想到那天欧翁婆发青的那张脸,连自认最是胆大的王如志对这个大燕女人都忍不住有点佩服,更别说她当夜就躲进了丫头们的房里睡觉,让带着三个顶尖高手去动手的药王方岩无从下手——总不能把全院十几号人都搞疯吧?相爷也没说可以搞那么大动静啊!结果放了火还得自己动手灭,方岩回来的时候脸比欧翁婆还青!等到相爷真的下决心明着来了,她却又提前一步玩了个金蝉脱壳外加回马枪……若对方不是个女人,王如志真的很想建议相爷:此人,不能用之,则必杀之!
不过,更让众人忐忑的还是相爷今天的古怪态度——本来因连着收到的大燕密信,相爷在欧翁婆失手回来后反而更是下了决心,招招紧bī,势在必得。就是那位澹台扬飞昨日到了金陵后,相爷也依然在谋划。不曾想,今日午后,那澹台扬飞送来一封邺王慕容谦的手书,相爷看完立时便命令所有人回撤,然后便攥着他的宝贝镇纸一直出神。
“也罢!”高泰明闭上眼睛,断然道,“来人,给澹台将军和杜府下帖子,请将军和杜府的众位主子明天来府里,相国府要设宴为澹台将军接风!”众人一惊,一位瘦长脸的幕僚便道:“相爷请三思,所谓一不做二不休,如今停手,他们也未必领qíng,而且那边许诺的……”高泰明脸色一沉,瞥了说话的这个叫华子玉的幕僚一眼,他顿时噤口,只是本来就瘦长的脸越发的长了几分。
王如志便瞪大眼睛道:“相爷莫不是要瓮中捉鳖?”
高泰明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不错,明日你在院里伏下二百刀斧手,我摔杯为号,你们把那安王世子和公主剁成ròu泥!我大理和大燕自会开战,你便是现成的先锋官!”王如志不由张大了嘴,一个字说不出。高泰明冷哼了一声,不再看他,脸色却和缓了几分,屋里沉凝的气氛也顿时松快了些。
何世珍拈须微笑,心道,王如志这活宝,有时还真比十个聪明人还管用。见高泰明脸色已缓,才问道:“依相爷所见,澹台扬飞和那公主可会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