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被冷落一旁,自觉面上无光,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只见她快走几步,撇过年氏,到了胤真跟前,一面行礼,一面笑道:“都快掌灯时分,府里还设着宴,就等着给爷和钮祜禄妹妹接风洗尘呢。”胤真也觉得有些乏了,便允话道:“嗯,那就先时府吧。”说着,一贯冷面的率先往府里而行。
众人待胤真上了府门石阶,方起身随着往府里走去。年氏远远落后众人,银牙紧咬,就连被李氏轻轻撞开也毫无所感,只是直盯盯地望着慧珠搀扶在胤真胳膊上的手,久久不能收回目光。
刑嬷嬷替年氏感到委屈,却也无可奈何,遂喟叹一声后,勉qiáng笑道:“主子,还是先跟着回府吧。”年氏没有吱声儿,木然地将手搭在刑嬷嬷的臂上,拾介而上。
“啊----”年氏忽然大叫,刑嬷嬷等仆人更是此起彼伏的惊叫声骤响。
慧珠不明所以地停住脚步,纳闷地随众人回首看去,正好惊见年氏整个身子往后仰去,幸亏刑嬷嬷眼疾手快拉住年氏,可年氏毕竟身子重了,只见年氏“噔”地一下跪坐到石阶上,随即,由着重力,和刑嬷嬷一起往下滑落石阶。
一番动作极快,众人来不及反应间,年氏已滴落到地,捂着肚子痛叫出声。
乌喇那拉氏震惊片刻,忙是焦急的吆喝道:“愣着gān么,还不快扶年妹妹起来,还有,快去请太医,还有……不好,怎么羊水破了……你,快进年妹妹院里,让稳婆准备好。”乌喇那拉氏慌而不乱的张罗完,人已快步向年氏疾步过去。
胤真见年氏如此,亦是一惊,忙阔步(向过---原图语)走去,奈何走的过急,又是一陈咳嗽。
慧珠见许多人围着年氏,心道无事,便扶着胤真的背道:“爷,您急什么?年福晋那有许多人看着,她又是足月了的,该是出不了什么大事,您先紧着自个儿的身子才是。”胤真一手扶在府大门的门栏上,一手就着慧珠的搀扶,大口喘着气,胸腔起伏,微失血色的面上一片异样的cháo红。
正倚门喘息间,年氏被人抬了起来,晃神一瞥,却见胤真和慧珠杵立在大门栏上,霎时瞳孔放大,哭嚷道:“爷……爷……”
胤真喘息稍止,听闻年氏的哭唤声,正了脸色,想抬脚跟去,却脚下虚浮,心里想着年氏是足了月的,又有稳婆太医在,侄也稳妥,也不勉qiáng跟上,免得失了颜面,于是沉声吩咐道:“福晋,年氏你先帮着照看着,我随后就到。”众人听了胤真的吩咐,便不再顾及年氏的意愿,忙抬着年氏急急忙忙向院子赶去。
随后,因年氏突生事故,晚间的洗尘宴也无人记起,府内上下几百双眼睛都注视着年氏的院子。而慧珠也因年氏一事,无暇顾及弘历、宝莲,一直陪着胤真与乌喇那拉氏、李氏坐镇年氏上房,直至当日夜里,亥时将阑之时,年氏终于诞下一子,虽说稚子体弱面huáng,倒也母子平安。
182 又离
夜已经深了,小娟提着一盏白色绢沙的八角花灯,在长长的廊道前为慧珠引着路,一陈微凉的夜风袭来,漆红把柄上缀着的珠穗流苏随之晃动,昏huáng的烛火也闪动不停,打下一片参差的光影。
慧珠看了眼小娟手上忽明忽暗的提灯,别致而jīng美,是从年氏那借用拿的,这让她不由回想起方才在年氏院里的qíng景。
喧嚷的上房里,待与喇那拉氏打理完一应琐事,该说的喜话也道了一遍后,按着数十年如一日不变的规矩,胤真该是和乌喇那拉氏一起回正院歇宿,而她与李氏也该各回各院。然而,却在她前脚刚出了年氏院门,后脚就有小禄子追赶上来,说是胤真让她夜里候着。
慧珠晃了晃头,不明白胤真的用意,只知他如此做派,定会为她招来不少妒意。光是今日晚间,她与胤真一起下马车那会就引了众人目光,且不算上年氏被剥了意愿,qiáng制抬回府里时,对她投来的深深的嫉妒,以及抹也抹不掉的怨恨。
想到这儿,慧珠淡出一丝苦笑,从天刚黑的时候,她就盼着把她的宝莲从乌喇那拉氏院里接回来,可现在子夜将至,她连一顿饭食也没用上外,更是连宝莲的影子也没瞅着,还无端端惹来一身妒恨。
夜里行走匆匆,未及多时,远远可见那熟悉的院子里灯火煌煌。见状,慧珠摒弃了纷然思绪,和小娟对笑一眼,便又加快了步子,向明亮的灯火处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