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真,乌拉那拉氏闻声赶来,见慧珠,病魔般指着太医怒骂不止,心里一惊,竟齐口问道,怎么了?太医拱手道,宝莲格格烧热以至极,而依病qíng来看,宝莲格格此时不能用药退烧,如此,只能继续高烧下去……该是过不了今夜子时。
一旁候着的素心闻言,呆了呆,正捂嘴大哭之际,忽的忆起老办法,忙出口道,乡下的土法子,给孩子捂了厚被子,出了热汗,这烧自然也就退了。乌拉那拉氏见qíng况,也只能死马当成活吗医,咬了咬牙道,爷,钮钴禄妹妹,不如暂且一试。胤真沉痛闭眼点头,乌拉那拉氏忙吩咐下人去被褥子。
慧珠麻木的站着,看着素心,小娟取了一chuáng又一chuáng的厚被子给宝莲覆盖上,让她不禁想起今早章佳氏被敛容盖被的qíng形,身子登时簌簌发抖,不可以,不可以盖被……对,不可以盖被,可以物理降温,不需要用药。
慧珠眼里闪过一抹希翼,不顾失宜的拽住太医,直直问道,是不是只要温度下降,宝儿就会无事?太医只当慧珠疯魔,本不yù答话,却见胤真yīn冷的盯着他,不由得咽了咽唾液,回道,只要体温有所下降,便可下药,宝莲格格也能无事。
慧珠惊喜的放开太医,手足无措的左顾右盼,脑子里不停的翻转,循着前世的记忆,回想着物理降温的常识。
胤真见慧珠已然魔怔,忍了忍,深呼口气道,孩童患病乃是九死一生,要不放……不待
胤真说完,慧珠出言打断道,爷,我要冰块,您能在一个时辰内寻来冰块么?胤真惊异于慧珠眼里的坚定,片刻点头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立马让人去寻了冰来。
时节未入夏,要得冰块倒是要费一番功夫,不过慧珠相信胤真必能在半个时辰内寻来,便不再多言,转过身就去了chuáng榻,将被褥全部取下,又给宝莲身上的旗服退下,只留里面的亵衣。
众人见慧珠这般作为,吓得瞪大双目,太医更是出声阻止道,钮钴禄福晋,这万万使不得呀,慧珠没理会太医的叫嚷,连声吩咐道,素心你去端些食用凉水来,小娟你去让厨房备了沐浴的热水,还有小然子,你去把酒劲不到的淡酒拿来,三人应了,快步出了内室。
未几,清水,热水,淡酒备了过来,慧珠拿着清水给宝莲大饮了半碗,又将宝莲放进了沐浴桶内泡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抱了宝莲出来,让她双脚浸在热水盆里,再用棉巾沾了淡酒,从颈部开始擦拭,以拍擦的手法行从上往下擦。
刚擦过一遍,冰块就送了过来,慧珠忙让人将冰块打碎,用冷布将冰块包好,将宝来呢抱到chuáng榻上躺着,再将冰块置于宝莲颈下,并用小冰枕不时给宝莲擦拭身上。
胤真看着慧珠熟练的动作,想起他时疫那次,也是慧珠力排众议,将他救了回来,说不定这次,宝莲也会安然无恙,思及此,又意yù不明的看了慧珠一眼,才遣了多余的下人,和乌拉那拉氏挑帘除了内室,到外间等着消息。(终于完了,哎呦,我的娘,真累)
拂晓时分,暮色的苍穹渐渐泛起一丝白亮,淡青色的天际尽头晨光溅洒,似血红,似嫣然,又似淡彩,不歇间,黎明划破夜幕,东升的朝阳浸染大地-------天亮了。慧珠眯了眯眼睛,素手半覆上一双剪瞳,有些不适应屋内倾洒下来的金晕,却依然踱开chuáng榻,迎面走向窗枢,直视晃眼的曦阳。
不知何时,天越来越亮,翻腾的朝霞,拨开层层流云,投she出万丈光芒,火似的红光霎时映向每个角落,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繁密的枝叶,穿过雕栏的漆木,给她身上镀上了一道淡淡的金光,让她显得那样的惬意舒适,但紧绷的背影 ,却已透露出她平静外表下的怯弱,以及凌迟的等待。
今日天亮前,她一夜的亲身照料,不停的为宝莲擦拭着身子,终于在希望破碎的那刻,奇迹降临了,宝莲身上的高烧逐渐退了下来,然后,她再无力救助,只能退到一旁,将命悬一线的女儿jiāo给太医救治,静静的祈求着希望再一次的降临。
可为什么辰时(上午九点)已过,还没有人前来告诉她宝莲平安无恙的消息?慧珠气息不稳,心下猛烈的翻转,焦急,恐惧,担忧…千丝万缕的负面qíng绪已将她深深的淹没,残余的理智也开始土崩瓦解。
就在慧珠即将面临崩溃之时,只见小然子连滚带爬的扑倒过来,惊喜jiāo加的抽泣道:“主子,宝莲格格没事了,宝莲格格醒了。”末了,嘶声力竭的喊出更大的一声:“她醒了!”慧珠全身颤抖,呆愣的转过身,还未消化的脑里传达的信息,下一瞬已不顾一切的跑到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