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确实是让武临清心里惊骇了一把,旁人便算了,这端德王爷,当年也是先皇的左膀右臂,深得先皇器重,若不是他后来接连三次丧子,打击过大,先皇也不会赐给他免死金牌,以做安慰,同时也准许他收养诸葛王彦为子,因为端德王爷地位高崇,又是先皇当年最为亲近之人,便是当今皇上对他也是礼遇有加,虽说当年他将诸葛王彦贬去了除去,但一点也没有迁怒这端德王爷的教养之过……
这各种种种过于杂乱,一时间也让武临清的脑子有些凌乱,他拧着眉,许久都没有出声。
言子煦扭头看他一眼,轻轻一叹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何事,但有些事,仍旧还是量力而为为好,大皇子早已是内定的太子,与他杠上于你不利,更何况,你结交的这个彦王爷,还是他的……”他的什么,言子煦没说,武临清却知道了。
这个彦王爷,还是诸葛青心里的毒瘤!
长长一叹,武临清的脑子似乎有些混乱,他没再多说其他,只是陪着言子煦回了院里,穿过拱门的时候,武临清扭头时,却不经意地发现,原本栽种的院子里的花圃,全都被清除了干净,转而换上了一排绿绿的翠竹。
武临清淡淡一笑,忽而问他:“爹爹何时起,喜欢养竹绿了?我记得爹爹一向不是喜爱种花的吗?”。
言子煦眼睑微垂,里面的幽光闪过:“这竹我都种了许久,原本也只是种着玩的,没想到越看越觉得不错,便索性全都种了翠竹”。
其实……当初在从相国寺回来的遇上遇到灼华,听灼华突然提起他栽种的紫兰金后,言子煦将这紫蓝金全都挖了。
这紫兰金下藏得秘密,除了他外,再无别人知晓,而灼华那日却突然提及此事,实在让他心里震惊。
因为……这紫兰金下,埋着的是,武氏当年才刚刚出生,就被他偷龙转凤夭折的儿子。
言子煦的话,武临清自然不会有疑,只是陪着言子煦回了房间之后,武临清想起今日种种,他不由得深深呼吸,没忍住朝言子煦说了出来。
“爹爹,我……做错了事……”。
言子煦明显一怔:“怎么了?”。
“我……”武临清将衣袖下的手拽紧了几分:“我不知道,我现在弥补还来不来得及”。
言子煦听他这话,又看他如此神色,心里顿时也悬了起来:“你……你做了何事?”。
“我曾经,原本是有机会问鼎的,可是我却把最重要的人给放了,错失了机会,如今我想弥补,可是好像已经没有机会了”最终,武临清还是不敢说出他那些离奇的“曾经”。
言子煦不明他这是何意,只是拧着眉,盯着他看了片刻,方道:“有些东西,错了便是错了,弥补也不见得有用,你与其只在这里想着弥补,不如想想如何逆转局势,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想来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明白才是”。
一句话,仿佛是醍醐灌顶一般,让武临清瞬间清醒过来。
他自从死后回来,脑子里想着的,一直都是如何去弥补上辈子自己犯下的错,可是他却没有想过,要如何才能改变上辈子最大的错,比起万俟修等人,他总是有优势在的,他上辈子历经了那么多,活了那么久,他知道以后将会发生的事,而万俟修等人……却不知道。
想到这里,武临清顿时微微眯眼。
他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来,倘若万俟修是因为诸葛眀玥的关系,才靠上了诸葛青这个大靠山,那倘若诸葛青这个大靠山不存在了呢?那万俟修又还能去靠谁?
武临清这疯狂的想法,除了他自己之外,再无一人知晓,他也不欲对言子煦说起这事,免得言子煦担忧,然而这样疯狂的想法一旦生根,武临清根本就无法控制,他想起了诸葛王彦,想起诸葛王彦手里有个王牌,是连诸葛青都憎恶的东西,那是先皇所赐的免死金牌,是当今皇上都不得轻易收回的东西!
想到这个东西,武临清的脑子里,隐隐绰绰的计划雏形逐显,而他计划中的那个人,此刻一袭青衣,身披斗篷,出现镇军将军府的大门前。
大门后,眀玥瞬间怂成一团,低垂着头不敢说话,那人却是眸光阴冷至极,仿佛是带着深海怒火,只撇了眀玥一眼。
“回去”。
两个字,冰冷生硬,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眀玥身子一缩,怂怂脑袋,只能像个鹌鹑一样,跟着他的身影,跨出了将军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