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德全看了一眼婉贞,对皇帝的问话自是不敢虚言搪塞,只好说道:“奴才遵从福晋的吩咐,会同古太医彻查过了,目前……确实有些线索。”
光绪一听,立刻挣扎着就要坐起来。婉贞一愣,立刻走上前去,婉言劝道:“皇上,您的身子还未恢复,还是不要为这些事qíngcao心了吧就让他们查个水落石出之后再来禀报不也是一样的么?”
然而光绪却不允许,喘息着说道:“不……朕一定要看看,究竟是谁一心要置朕于死地”说着话,脸上青筋直冒,眼神yīn戾,看来是气得狠了。
婉贞无法,只得扶着他坐起来,拿了枕头给他靠在身后,又拉起被子在他胸前挟好。看着她的这番动作,光绪只觉得心中一暖,方才那股被人背叛、设计的怒气似乎也消散了几分,轻轻拉住了她的手,微微一笑。
婉贞本是满心的不满。自己的身体尚未好转,就记挂着仇恨和报复,男人都是这样好qiáng的么?但光绪身为被害者,自是有理由、有权利生气愤怒,她也无从置啄,只好随他。不过此时,见到他的笑容,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什么气也发不出来了,只能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看见婉贞脸上的神色变缓,光绪暗地里自得一笑,随即把眼光转向钟德全,脸色一整,说道:“说吧,都查出什么来了?”
两人之间的小把戏钟德全自然是看在眼里,不过他一个奴才可没有cha嘴的份,于是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候着。此时听到皇帝的话,急忙说道:“回万岁爷,奴才和古太医按照福晋的吩咐,从小厨房查起,奴才原以为是那里有人被收买,背叛了万岁爷,但一查之下,却没有发现任何迹象。”
光绪狐疑地看向婉贞,没有说话,但婉贞已知其意,赶紧说道:“皇上此次中毒,虽然毒发的过程有些离奇,根子却还是在吃食上,所以臣妾才命他们从小厨房查起。”说完,又将古维客说过的,吃下了毒药后闻到檀香才会发作的事qíng说了一遍。
光绪听了,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qíng,一双眼睛也看不出任何qíng绪来,只是拉着她的手猛地一紧,力道大得令人感到一丝疼痛。但婉贞却一声不吭地承受了下来,看了他一眼,默默一叹。
看着钟德全,光绪又道:“好吧,接着说,既然小厨房的人没问题,那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钟德全偷偷瞟了一眼皇帝,心里不禁有些惴惴,接下来的话,不知当不当说。
见他迟疑,光绪心中一怒,又是一沉,加重了口气,说道:“说”
能够让钟德全露出这种神qíng,可见事qíng非同一般,他不禁心中一痛。然而更多的却是愤怒,这么不明不白被人毒害,若是不查个清楚,将下手之人抓出来,他难消心头之恨
钟德全吓了一跳,深深磕下头去,连声道:“是,奴才这就说。”偷看了一眼光绪的脸色,便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查到的都说了出来。
原来他发现小厨房的宫人没有问题之后,便猜测是不是食材本身被人下了毒,于是找来了厨子细细询问究竟都用了些什么食材,然后又派人去将仓库里还有剩的材料,以及没吃完倒掉的残羹都翻了出来,jiāo给了古维客去仔细检查。
古维客身为太医,对这些毒物自然也有所了解。拿到了这些东西之后,也顾不得那些残羹剩菜难闻的气味,就开始仔细排查起来。钟德全关心着结果,自然也在一旁守候着。
整整花了一个晚上,经过反复校对试验,终于将所有的食材和剩菜都检查了一遍,古维客的脸色黑得像墨,钟德全见了,一颗心也止不住地往下沉。
“古太医,可是查出些什么来了?”他沉声问道。
古维客点了点头,拿过一颗山菌,又指着一堆剩菜,闷声说道:“钟公公,你看,就是这样东西,差点害了皇上”
钟德全一看,原来是中午光绪所吃的一道菜,因为听说这山菌孕妇吃了不好,也就没让福晋动筷,只有皇帝吃了。这也难怪为什么皇帝会中毒,而福晋却安然无恙。
“这毒……究竟是在菜里还是在食材上?”他yīn沉着脸,继续问道。
古维客答道:“在食材上。”
也就是说,当这样东西拿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下了毒了
钟德全心中震怒,因为自从开始防备慈禧太后的手脚之后,他们所吃的所有东西都是通过醇亲王那条线,避过了宫里头的采买偷偷运进来的,为的就是怕有人在食材上做手脚。但没想到,竟然这样都还是着了道,这不是等于当面在他的脸上扇了一巴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