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兰和必禄氏坐在马车上,心qíng都有些怪异。幼兰还好,神色如常,必禄氏却有些不对劲,眼神变幻无常,脸色更是一变再变。
幼兰看在眼里,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还在琢磨念哥儿的事qíng呢?”
必禄氏心知这位五嫂的厉害,知道必定瞒不过她,于是也不隐瞒,点了点头道:“我在想,真是同人不同命。五爷和六爷为了大清,也没少做事qíng,可到头来还是比不上七爷,如今连他的孩子都要比我们的孩子高上一头,想想真是……”她顿了一下,忙又解释道,“我这只是纯粹的心有所感,可对婉贞他们没什么意见”
幼兰叹息着说:“你的心思,我明白。有时候我也忍不住嫉妒,七爷、还有婉贞,皇上真是太厚爱他们了但转念一想,这些东西可都是他们拿命换来的啊婉贞拼着xing命保皇上重新登上帝位,七爷又是为了大清而亡,不说别的,只这两点,已足以令皇上对他们刮目相看了相比之下,我们爷和六爷确实是差了一些,咱们不能不承认这个事实。”
必禄氏愣了一下,不禁苦笑了,说道:“还是五嫂看得透彻,我比较愚笨,没想到这么多。”
幼兰笑了笑,说道:“说什么透彻、愚笨的?我不过是想起句老话,‘人在做,天在看’罢了。有几分付出就有几分收获,你看现在婉贞母子似乎风光无限,可要我说啊,若是要我在爷和荣华富贵中选一个,我倒宁愿选爷。婉贞的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只是她秉xing坚qiáng,很少在我们面前表露罢了。”
必禄氏此刻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眼神也平静下来,说道:“是啊与其成为风光尊贵的孤儿寡母,还是本本分分待在自己的男人身边好五嫂,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
幼兰欣慰地点点头。载沣、载洵和载涛是生死相伴的骨ròu兄弟,她和必禄氏、婉贞三人又何尝不是荣rǔ与共的妯娌?她是绝对不想看到她们三人之间因为一些表面的浮华而失去了原有的默契和感qíng的。必禄氏只不过是一时心态没放好,脑子转不过弯来而已,本身并不是个嫉贤妒能的人,所以她才会花大力气去调解。如今必禄氏能够放平心态,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她松了口气,又叹道:“再说了,你以为这皇帝的gān儿子是那么好做的吗?这份荣宠,若真是落到了我家孩子的头上,我可哭都要哭死了”
必禄氏又是一愣,不解地问道:“五嫂,这又是为何?”
幼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想啊,皇上至今无所出,他认下的gān儿子,岂不就等于是未来的储君?这身份是够高了,可我们这些亲生父母该如何自处?皇上已经受够了被人控制的滋味儿,是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的,到那时,我们这些当父母的又该如何处置?”
必禄氏听得脸色一变,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惊道:“原来还有这层顾虑如此看来,这份荣宠还是不要的好了”
幼兰苦笑着,点点头道:“可不是么如今皇上选择了念哥儿,说实话我这心里还真松了口气呢皇上也是煞费苦心的,挑来挑去,也就只有婉贞的孩子符合各项条件,七爷的不幸……说不定就是皇上的幸运啊”最后这一句,她说得极为小声,连近在咫尺的必禄氏都没听清楚。
当然,她也没心思听清楚了,只因她的全副心神都放到了幼兰前面所说的话上,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头皮发麻。若说刚才出门的时候她还有点嫉妒婉贞的话,此刻可一点这样的心思都没有了不仅如此,还反而升起了一股庆幸,庆幸这样的事qíng并没有落到自己和自己的丈夫、孩子身上。
与这两人的满腹心思不同,接了圣旨,婉贞的心倒是前所未有地安定了下来。方才宣旨的时候便已经顺带通知了她进宫前去拜见皇帝的时间,她便关起门来静心照顾念哥儿,同时慢慢准备着当日进宫需要准备的东西。
而皇帝的圣旨一下,朝廷上顿时一片哗然,朝臣们总算明白了皇帝为何会那么厚待婉贞和那个遗腹子能够当官的人都不是傻瓜,更加不乏有人也一样看到了光绪此举背后的深意,一时之间,婉贞和念哥儿出尽了风头,前往钟郡王府恭贺的人cháo更是络绎不绝。不过婉贞都以女流之辈,不便见客为由推脱了,只有那些位高权重之人,或是宗亲中的大佬亲至,才会亲自接见,其他的一律jiāo给了管家打发。这次这种事qíng,载沣和载洵夫妇都不好出面,也只能让婉贞去独自面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