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叹了口气,笑了笑说:“以后的事qíng谁能知道呢?以后再说吧。现在我不过是暂时借住在永寿宫而已,皇上一日未曾康复,我都不会离开的。”
其实此刻的犹豫便是最好的说明。载沣和载洵心中都不禁泛起一丝苦涩,尽管婉贞自己还没发现,她事实上已经做出了决定啊
这样……也好她与皇上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尝尽了人间酸甜苦辣,若是能够走到一起,也算是种造化吧至少,他们肩上的担子可以放下来了。
不经意间的眼神相碰,他们发现彼此的心中竟然是同样的想法,不由相视苦笑。转过头,载沣看着婉贞说道:“如此甚好。有你在皇上身边,我们也甚为放心,以后皇上的事qíng就jiāo给你了。”
婉贞点点头,直觉感到他这话里似乎说的并不只是这次生病的事这么简单,但一时之间也无暇细想,只是说道:“五爷、六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皇上的。”
两人心中一阵嗟叹,载洵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说道:“那我们走了。皇上就拜托给你,不过你自个儿也要注意身子,可别皇上身子好了,你却又倒下了。”
婉贞心中一跳,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难道特意上了妆还不能掩饰疲惫的脸色吗?
载洵看着她的举动,不禁怜惜中带了几分好笑。她平日里是个最不爱脂粉的主儿,如非必要很少打扮自己。今日特意装扮了一番,本身就是个破绽了,聪明一点的一猜就能猜出原委来。
婉贞笑着说道:“多谢六爷的关心,我自己有分寸。”
载沣道:“好了,我们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你且进去吧。”
婉贞点了点头,忽又想到一事,急忙说道:“两位爷,能否帮我带个话儿给奥斯顿?那日他来向我辞行,说是就要回家了,也不知现在走了没有,若是没走,能否帮我跟他道一声别?不能亲自前去送行,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载洵的眼光闪了闪,笑着说道:“这是小事,你放心,我们一定帮你把话带到。”
婉贞松了口气,真诚地说道:“多谢两位爷。”
载洵笑笑说:“一家人,又何必客气呢?”
两兄弟迅速jiāo换了个眼色。奥斯顿这个洋人,从不掩饰他对婉贞的野心,还大言不惭一定要娶到她,他们早就看不顺眼了婉贞是他们的家人,以前是弟媳,如今是嫂子,但不管怎样总是在他们的身边,眼睛能看到的地方。他们无法拥有她,能够这样相处也是满足的,可那洋人竟然吃了雄心豹子胆想要将她拐到外国去?
哼如果不是跟洋人的jiāo易还需要那小子居中出力,他们是绝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看的
不过他对婉贞的企图一直都是一厢qíng愿,最近又听说他家中对他加重了bī婚的力度,这次匆匆忙忙回去八成就是为了这事吧?两人想着,心中不禁又有了几分幸灾乐祸。
他们一定会把婉贞的告别“好好儿地”传达给他的
婉贞却不知道两人心中的真实想法,她目送着两人走到门口,这才拉着念哥儿继续向里走去,没发现前方的两人突然不约而同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婉贞的背影,几分留念、几分不舍、几分决然……
光绪正qiáng撑着坐在chuáng上,一听到脚步声急忙抬起头来,果然看见婉贞带着念哥儿缓缓走进了房间,顿时心中一喜,jīng神放松下来,便有些撑不住了。简单说了几句话,便又沉沉睡去,留下婉贞母子。她照例让钟德全派小太监陪着念哥儿在外面玩耍,自个儿却默默坐在一旁,看着书,陪着光绪。
慢慢地,日上中天,空气中升起一股燥热,坐在密不透风的房里,便显得有些气闷了。婉贞轻轻叹了口气,让宫女们将窗户微微打开一条fèng,顿时一阵清新的气息飘了进来,驱散了那些燥热,带来几许清凉。
其实婉贞觉得,要想病快点儿好,恰恰应当打开门窗,让空气流通才行。但这种想法显然跟流传了几千年的中医理念不同,没有人附和,太医们执意要关起门来养病,婉贞只得从善如流。好在这次并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流感之类,否则这种做法,只能令病qíng加重罢了。
如今光绪已经康复了许多,婉贞才能说动太医允许她们小小地开一丝窗户透透气,否则光是这么闷着,原本没病也会闷出病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