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花飞_作者:南风歌(204)

2016-11-20 南风歌

  凌青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惊扰了正在跳舞的几个女子。她们四散躲开,纷纷拉起面纱遮起面容,不让别的男子看见。

  凌青走到元牧天身边,低身一跪道:“皇上,年华身受重伤,现在又闹著要离开,您不去看看吗。”

  元牧天眉间的皱纹更深,他低哼一声道:“朕倒不知道朕的侍卫统领什麽时候也关心起朕和年华的事了。”

  “皇上明察,属下一片忠诚之心只为皇上著想。”凌青面无表qíng地继续道。

  元牧天将雕龙刻凤的浅沿酒碗砰地一声放在桌上:“你对朕一片忠心?!你对朕一片忠心还会帮著年华谎报伤势,陷害太後?!他下午就有力气与朕吵,现在都能闹著要走了,他是重伤到哪里去了?!”

  凌青抬起头来皱起眉头道:“皇上,您怀疑属下就算了,您也怀疑年华?”他是好不容易才接受了年华作为自己的一个同僚却像後宫男宠一般侍奉皇上的事实,看得多了却也觉得这样的感qíng似乎也很好。如今年华为皇上受过伤之後却还要被他如此置疑,也难怪他心寒。

  元牧天冷哼一声,没有辩解。

  凌青顿了顿又道:“昨夜是臣为年华治的伤,他的伤有多重臣比谁都清楚。年华的确内力超群,所以伤好得快。他甚至告诉过我,以前在北疆时他要从蛮族手里救苏公子,明明已经中了毒箭本该身亡的,昏睡一夜却又醒了过来。他从天凌老人那里得来的内力似乎可保他大难不死,甚至起死回生,可难道他就不会痛了吗?!昨夜他那些皮开ròu绽的伤口全部都是往死里打的,若不是年华一身内力护他,他早就一命呜呼了。臣相信太後仁慈,不会下此杀手,可难保那些行刑的下人受人恩惠作此手脚。”

  元牧天放在桌面上的拳头微微握紧:“他曾经受过那麽得的伤?他从未告诉过朕──”元牧天记起那一次,正是他怕年华得了天凌老人真传会威胁到萧国,所以借口骗他去送死的──难怪他不愿意向他说起。

  元牧天脸色yīn晴不定地沈默了半晌,猛地站起身来大步向外走去。

  几名跳舞的女子跪在地上,直到元牧天和凌青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敢慢慢起身。

  太後寝宫──

  刚刚得到宫人通传的太後从榻上坐起身来,正看到元牧天yīn沈著脸色走了进来。

  太後一愣,轻咳了几声道:“皇帝这是──”

  太後话未说完,元牧天就坐在一边,向福清道:“你去把昨夜给年华行刑的两个太监带上来,连同刑具一起!”

  福清一愣,看向太後。元牧天却猛地一拍桌子怒道:“狗奴才,朕要你去办事你还敢迟疑?!你以为你是太後身边的人朕就不敢杀你麽?!”

  福清一听,也不敢再去看太後脸色,急急忙忙地低头退了出去,飞快地跑去执行圣旨了。

  太後面上浮起一丝担忧。她掩著口又重重咳了几声,把自己咳得气都喘不匀了,倒也不全然是装出来的样子。

  这毕竟是自己亲娘,元牧天也不至於绝qíng至此,还是安抚道:“母後无需多虑,只管安心养病,朕只是要治几个欺上瞒下的狗奴才而已。”

  太後在元牧天的搀扶之下躺了下来,却伤心地叹了一口气,带些泣音地说道:“皇帝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哀家哪里能好好养病,拖著这副病躯苟延残喘罢了。”

  元牧天又宽慰了几句,福清便带著两个太监进了房来,还有後面两个小太监抱著的行刑木杖。

  元牧天看著那又长又粗的木仗。两个小太监抱在怀里都嫌太沈的样子,那上面虽然已经冲洗过了,鲜血印下的纹络却仍显出几分凶残模样。元牧天只觉得眼皮一跳,心里也沈了一下。

  他向来是了解自己的母亲的,连在先皇面前她都不曾争宠过,太後这些年更是连後宫都不曾过问。他对於後宫一直随心所yù,即便有外戚的权势之争也不成气侯,太後更加不可能对谁动用私刑。

  所以那上面鲜红淋漓的新鲜血迹会是谁的,元牧天一眼望去便知晓了。

  “朕问你们,昨夜你们对受刑之人,打了多少杖?”元牧天沈声道。

  两名行刑太监互相看了一眼,还是低首道:“启禀皇上,打了五、五十杖。”

  太後看著儿子僵挺的背影,放在被子下面的手握紧了一些。她并不能了解皇帝此时心中到底在想什麽,又是为何突然想到来她这里兴师问罪的。她只是有一种後宫女人的直觉──她正在耗费著皇帝对她的信任。皇帝每问过一个问题,那被耗费了的信任就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