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的本意是打算找个能配得上颜翌宁的躯体,先活过来,再伺机报仇寻夫,并不是一定要置换出我的魂魄。自然,能占有我的身体就再好不过了,至少这必定是颜翌宁所喜欢的。
我心头忍不住地冷笑,她前世倒是明艳动人倾国倾城了,可惜唐逸宁照样不多看他一眼;今生占了我的身体又有何用?颜翌宁的眼睛里,分明只有被她封了的我的魂魄!
不是我,我没杀你!
正转着念头时,忽听萦烟怒斥道:“你闭口,鬼才知道你用什么方式迷惑了他!竟让他完全看不到……看不到我曾为他牺牲过那么多,看不到我对他的真心实意!”
这个萦烟,竟然能感觉到我的念头!我这破败的魂魄,当真已经完全受控于她,再无半分自保之力了么?
颜翌宁一脸酷酷的表qíng终于松动。他疾声唤道:“皎儿,皎儿,是你么?你听到我们说话了?是不是?你出来,快出来,别怕这恶毒女人!”
我想出来,我很想出来啊!
我努力地试图去张开嘴,去眨下眼,去传递一丝半点我的悲哀与愤怒,可我做不到!我所有的努力,都似溺水时的挣扎,用尽力道地探出口鼻,却更快地被新一波的波làng席卷下去,将我越溺越深,越来越无力。
只听萦烟依然用她那令我做呕的娇软的声音诉着委屈:“宁哥哥,我当真不是恶毒!我不想害她们。可只有到了七日之后,我的二魂五魄都到了阳世,才有bī走他人,同时自己回归镯中的力量啊。早一天,我bī不开她们,晚一天,我就回归不了玉镯。”
杨旭不以为然道:“话虽如此,你既然懂得yīn阳咒语,便该明白,七日之后,她们的魂魄大半离开,再不能归位,只有死路一条了。萦烟,说到底,还是你害了她们啊!你死得冤,难道她们死得不冤?”
萦烟垂着头,低声道:“是,她们死得冤。可她们说到底是被自己亲人的歹念给害了,哪像我,受尽人间屈rǔ和折磨,最后还惨死在小妾的棍下……”
她再次提到了她的死亡。
我耐不住地要心底呐喊:“不是我,我没杀你!”
而萦烟分明感觉到了我的想法,立刻高声道:“就是你,你赖不了!你先装着被烧死,气得宁哥哥将我送官,又买通官府想nüè杀我,就是你……”
颜翌宁眼睫颤动,捏得死紧的拳头忽然放开,猛地捉住萦烟的肩膀,厉声叫道:“不许你rǔ骂她!不许你污蔑她!放她出来,放她出来说话。皎儿……皎儿你听到没有?皎儿出来……”
残存的意识在落泪,却没有任何人可以看到泪滴的形状。
山野间,却传来萦烟幽细悲凄的拖长泣音:“我死得……好惨……”
八点档的聊斋鬼片,还是最庸俗平常的那种。
若是平常,可以给雷到一地的jī皮疙瘩,可此时,只有树叶糙木在簌簌而抖。
丁绫的手足,也在瑟瑟而抖,看向萦烟的眼神,已与看向鬼怪无异了。
“既然你冤,就让大家看看你冤在哪里吧!”
杨旭握紧了丁绫的手,很沉稳地轻笑:“以你的能耐,加上我在一旁帮着,大约不难让我们看清你前世的事吧?”
“看前世的事?”丁绫和颜翌宁不解,都皱起眉。
真正的肮脏
杨旭望住天边隐隐现出的一抹微亮,道:“现在天色未明,阳气不足,正是施这类法术的最好时机吧!”
“好!”萦烟依然以优雅却别扭之极的姿势,用袖子拭着泪,说道:“你们很快……很快会看到真相。”
颜翌宁盯着她,慢慢说道:“你左边的口袋里,有一包东西,叫做纸巾,可以取出来当手帕用。”
萦烟难得听到颜翌宁这么平心静气地说话,忙不迭应了,果然摸了纸巾出来,不过略一迟疑,便取出其中一张,如抖丝帕子一般抖了一抖,才揾着泪,带了几分惊喜望向颜翌宁。
丁绫已哼了一声,说道:“萦烟女鬼,阿宁怕你弄脏了皎儿的衣服,她回来后会嫌脏。”
萦烟张了张嘴,抬眼向颜翌宁求证。
颜翌宁终于给了她一个笑容,却真可以用恶毒来形容:“你现在的样子,我也嫌脏!”
萦烟如huáng河决堤般崩溃的qíng绪蓦然而起。她叫道:“这便是脏么?你且看一看,你心爱的善良小夫人,到底是怎样把我踏到污泥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