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梅福了福身子,转身便退出殿外。
王密蘅则是看着从进来后便坐在软榻上一脸yīn沉的康熙,寻思着怎么才能应付得了这个男人。
其实她心里明白,想让康熙心qíng好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将牛痘的事qíng告诉他。可她实在没想出,该怎么和他说。这么大的事qíng,总不会是她一个闺阁女子想出来的。这话既要说,又要让康熙挑不出错处,不然他若疑心起来,她可就头一个完蛋了。
没过一会儿,秋梅便端着一杯茶盏慢慢地走上前来,大概是知道康熙心qíng正不好,整个动作都格外的小心,若是仔细看便能看见她端着托盘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没办法,康熙一个不高兴,这宫里头上上下下都要加倍的小心。更何况,储秀宫出的还是那样的大事。
所有的人都知道,康熙对“天花”这两个字可是颇为忌讳的,当他还是三阿哥的时候不幸得过天花,可那个时候他并不受先帝看重于是就和所有得天花的人一样被送出宫去了,可以想象出,那段距离死亡只有一尺之遥的日子,他是怎么度过的。
所以,王密蘅并不觉着康熙这样的千古一帝被天花的事qíng所困扰而且还忧心到了这个地步有什么可笑。就像后世提到癌症便闻之色变一样,这无关身份地位,只是作为人心底深处最真实的畏惧和恐慌。
有些恐惧,只有在危险真正消除的时候才能做到淡然处之。而这个过程,往往需要很长的时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王密蘅上前一步,很自觉的将茶盏拿到自己手中,然后给秋梅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了下去。
康熙这尊大佛,还是她自个儿来应付吧。
“皇上。”王密蘅缓步上前,轻声提醒。
很显然康熙的心思并不在这上头,好半天才伸手接过茶盏,打开盖子的瞬间,他的目光微微愣了愣,随即露出一抹哭笑不得的表qíng。
王密蘅一直偷偷看着他的神色,见他如此,这才柔声劝道:“这滁州贡jú,皇上尝尝可好?”
她知道他因着储秀宫的宫人出了天花的事qíng火气旺盛,jú花清凉降火,最宜食用了,所以这杯滁州贡jú便是特意给他准备的。
听了她的话,康熙不禁失笑:“嗯,让内务府多送些过来,也不枉爱妃一番心意了。”
王密蘅:“……”这是什么节奏?
康熙端起茶盏一口便灌了下去,还好茶水冷热适中,要不然一个不小心烫到了康熙,她的罪名可就大了。
一盏茶喝完,许是jú花真的有降火的作用,康熙的脸已经没有刚进来的时候那么紧绷了。
王密蘅轻轻舒了一口气,低垂着眼帘轻声道:“皇上别生气,事qíng总会好的。”她张了张嘴,还是没勇气把“天花”两个字说出来。
“好了,想说什么就说吧,别藏着掖着了。”康熙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着王密蘅明显yù言又止的样子道。
听到康熙的话,王密蘅反而愣了一下,没想到康熙会这么问。她以为他不给她甩脸色就已经很好了,哪里想得到这男人还顾得上“察言观色”。
王密蘅想了想,低声道:“臣妾只是想不通,储秀宫的宫人怎么就得了天花?”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随口找了一个问题说了,而且找的还是康熙如今最烦心的事qíng。
她虽然知道康熙正为天花的事qíng犯愁,可这个时候她总不能为了逗他开心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讲她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宫里头又出了什么有意思的事qíng,她相信只要她一开口,康熙就能一个大巴掌给她扇下来。
而且,她的确也想不通,短短一日的功夫,储秀宫里怎么就有人得了天花?
这事qíng王密蘅能想得到,康熙自然也能想得到。倘若不是宫人出宫,便是有人传了什么不gān净的东西进了宫,而那东西,很大的可能正藏在储秀宫。
只见康熙皱了皱眉,眸中闪过一抹yīn沉,他虽然没有说话,可浑身上下散发着那种寒意让王密蘅不禁瑟缩一下。
康熙顺手将手中的茶盏放到桌上,不留神便碰上了王密蘅摆在桌上看到一半的书。
“在看什么?”康熙拿起桌上的书随口问道。
王密蘅笑道:“闲来无事,臣妾随便看看,这周致中写了不少的游记,臣妾看着觉得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