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浅吟垂下头,轻摇两下:“好,明日便让他想想办法。”这办法哪里是这么好想的,若是简单,这敝处也不会存了几百年。墨浅吟这不是要办法,根本是要他的命。
“那路儿可有何主意?”他伸手拿过我手上的那份奏章,扔到一边。手中一下子空,有些不适,便伸手去拿桌上的那个砚台。
墨浅吟倒是善解人意地递给我,顺便把研也给递过来,我白他一眼,小心地磨起墨来。
悄悄侧目看来一眼冯清的日记。其实里面也有提到,只是,当时的墨鸾还是个在亡国边缘残喘的小国,能力所致,根本实施不了。“不如,科举吧?!”我一抬头,狡黠地笑着。
“科举?”他似是不解。“是一种君王通过考试选拔人才的制度。只要是有识之士都能参加。文武皆适宜。”
他想了一会儿,突然道:“又是哪本书上说的。”“哼,我自己想的!”“既然是自己想的,便说说,该如何去办。”敢qíng这是给我下套呢!
“通过各个城选出前几名,再通过各个州选出前几名,最后便是殿试选出前三甲。这中间的种种我也不很懂,具体的,便是要jiāo给你们这些玩政事的人了。”
墨浅吟示意我手下,才发现墨汁已经满了,且快溢出来。我手一晃,砚便掉进墨汁里,溅起,扑了我一身。
对上墨浅吟那双含笑的眼,唇却绷得很紧。“任玥,给我笑一个看看?”现在这样,倒像是在调戏他。
他竟真的扯了一下嘴角,却…比哭还难看但墨浅吟的长相摆在这,哭起来梨花带雨的,也是绝色啊。
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偏偏有时是风qíng万种,有时又是古板僵硬。不过自有通处,都那般渗人。
有些无奈地皱皱鼻子,转身打算回宫换身衣服,补个眠。“路儿这是去哪?”刚yù开口,他便急道,“不许出宫。”
虽是命令的口气,也到底听出了他语气里的重视,故作不满道:“你管我?!怕我逃婚啊?”有些调侃。
“是。”他直言不讳,让我瞬间失语,也对,我有前科嘛。
“回去睡觉呢!晚上我要吃果酒醉虾!”墨鸾离海还有些距离,吃海鲜不比临海的鹭城容易。
“好。”他声音有些软糯,我诧异地转头。果然,那厮笑得明艳。“墨浅吟,你能不这么变来变去的吗?”“公主不想见到孤啊?”飘忽中带着笑意,眸色却有些暗。装呗…与墨浅吟斗,倒是其乐无穷。
我不再理他,拉开门便要出去:“公主,并不是每一个寒士都愿意出仕的。”我有些不解,他只是赠我一记意味深长的笑。
墨浅吟的办事效率很高,这事,与晚楚落秦商量后,只用了三日,便已出了一个完善的方案。直到墨浅吟将那些规策给我看的时候,我不得不佩服,果然是qiáng将手下无弱兵,这每一条都写得极细,整个政策写得很全。从城试到州试到殿试,每三年一次的大考,类似制科,每年的官员也有小范围的小考选拔,又类于常科。
“路儿觉得这政策就称为科举吗?”“不,就叫平试吧。”即可说是平民亦能参加的考试,又可称做公平的考试。
“不过,有人会反对呢。”墨浅吟将那份写好的方案放在一边,跨过大桌子,捏住了我的手指。“哦?谭大将军?”
朝中虽十有八九是墨浅吟掌控着的人,到底有一两个异数,比如这镇远将军谭深,仗着是前朝重臣,又是仅次于曾经的大将军娄斌武的qiáng势。对墨浅吟一直颇有微词。自墨浅吟登基以来,频频发难,最后倒是势力越来越小,现在,根本算是空有其名。
“他?谅他没这个胆量。不如,跟我去看看?”于是,我便成了立在墨浅吟身边的小小墨奴了。
倒是没想到,反对得最qiáng烈的,竟是一直极拥护墨浅吟的太傅方尊。这原因,有迹可循。
太傅方尊有三个女儿却只得一个儿子。独自啊,又是老来子,必是极其宠爱的,就这样,被宠坏了。不成器不说,还每每闯祸,可怜太傅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跟在他后头收拾残局。
这平试一出,虽没有直接剥夺官宦子弟被推举的权利,但着实是削弱了不少,那方咏泉这般不济,就是以后捞上了一官半职,不出太久,保准被罢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