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妈妈回去以后,隐瞒了向薇发怒的那一段,只转述了月瑶的话,”连姑娘既然这麼说,夫人也该放心了。”
李夫人頷首,”月瑶是个明白人,去我库裡挑了最时新的两匹缎子,再挑两盒燕窝,明日送去给连姑娘。”
何妈妈听了这话,愕然,转而低下了头。夫人先是狠狠打了连姑娘的脸,再送东西过去,她以為连姑娘是麵团,也不知道夫人到底有没有明白,连姑娘早就不是五年前那个无依无靠的人了。
傍晚时分,下起了雨。
十一月的天,下了雨的天特别的寒冷。人都缩到屋子裡了,月瑶却不怕冷,站在走廊处看雨,向薇给她拿来大氅她也不穿。
月瑶看著雨,轻声说道:”在江南,冬雨有如丝线一样细,很美,很美。”
向薇知道月瑶是在想爹娘了,她不想月瑶沉浸在回忆之中,回忆越美,就显得现实越残酷。向薇故意将手上的白‘色’大氅举了一下,说道:”说起来,真是怪了。夏天我热得恨不能躲到冰窖裡去,你却浑身冰凉凉的,到了冬天,我穿得跟个球似的,你却是一件小袄就成了。”向薇穿了两个棉衣,一件小袄,外面还套上的貂皮大氅,穿这麼多,她还是觉得有些冷,所以向薇对於月瑶那冬暖夏凉的体质,那真是羡慕嫉妒得很。
月瑶微微嘆了一口气,向薇是身体有受了重创,怕冷又怕热就是留下来的后遗症,”要不,你别跟著我们去山上了。”山上比京城要冷许多了。
向薇笑道:”山上有山上的好处。”山上外面虽然冷,但是屋子裡都是铺了地龙的,跟在京城裡没什麼两样。
月瑶当晚做了一个美梦,梦见她爹抱著她,指著淅淅沥沥落下的雨,一字一句地教她念杜甫的《‘chūn’夜喜雨》,娘听到她念错了,温柔地给她纠正,等她能唸完一首诗,爹就奖励她吃一块糕点,她捧著糕点,笑得欢快。
向薇以前见月瑶睡著,不是一张苦瓜脸就是蹙紧了眉头,这还是头一次看著月瑶在睡梦之中是带笑的,”也不知道做了什麼好梦,笑得这麼开心。”
月瑶第二天去了董宅,见到了两个生面孔。两人分别是‘玉’山先生的‘女’婿顾建章跟外孙顾哲。
月瑶笑著叫道:”姐夫安好。”
顾建章是一个很温润的人,笑著点了一下头,望著儿子顾哲说道:”哲儿,这是你师姑。”
顾哲今年十六岁,与月瑶同年,”师姑好。”
月瑶给顾哲準备了一份礼物,一套文房四宝。读书人之间,送这样的东西最妥帖的。
顾建章见了这套文房四宝,有些惊讶,轻声说道:”子长,这礼物太贵重了。”这套东西,价值不斐。
月瑶笑著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月瑶见到‘玉’山先生,‘玉’山先生考校了月瑶,见月瑶回答得头头是道,而且偶尔还有意外的惊喜,‘玉’山先生很满意。
考校完了以后,‘玉’山先生对著顾建章说道:”月瑶,你姐夫在诗词方面造诣不凡,你若是有什麼问题可以跟你姐夫讨教。”
顾建章志不在官场,将所有的‘jīng’力都放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上,在江南,顾建章在诗词方面也是比较有名气的。
月瑶从善如流。
顾建章笑道:”岳父夸讚了。子长,我听说你的梅‘花’篆字巧夺天工,不知道姐夫有没有这个荣幸见识一下。”‘玉’山先生没準备起程,而是準备明年才回江南,被朋友耽搁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顾建章每日都跟京城的学者一起‘jiāo’流,有些乐不思蜀。
月瑶望著‘玉’山先生。
‘玉’山先生其实也有些好奇,他虽然指点过月瑶篆字,也知道月瑶的梅‘花’字写得不错,却不知道月瑶能将两者融合在一起,”嗯,正好让老师也看看。”
月瑶虽然有些囧,但她很喜欢现在的氛围,没有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大家只是‘jiāo’流一下自己的所得。
顾哲是辈分最小的,所以只有旁观的份。听到月瑶要写梅‘花’篆字,也跟著去了画室,他得瞧一瞧这个跟他同年的师姑到底有多神奇,让外面传得那麼邪乎。
月瑶在写字之前说道:”老师,姐夫,我送给堂哥的那幅画,‘花’了三天的时间才写好的。这回时间匆忙,可能写不了那麼多字。”他肯定不能在董府过夜,最多也就能待到下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