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倒在榻上,神志逐渐模糊,鬼魅们yīn森狞笑着,又逐渐纠缠在她身旁。
她以最后的一道理智支撑,露出一道诡异笑容——
那诡异中显出得意和狂妄,让她的面色越发苍白,她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你输了……我手中的这张底牌,会让你……后悔莫及。”
氤氲紫烟又起,即使是指甲掐入的痛楚,也逐渐消退不了眼前的鬼魅,太后颤抖着手,无比艰难的,从小衣中摸出一把物事。
仅长三寸的小刀,如水的锋刃上缠有一道红线,稚嫩可爱。
这是三十年前,鞑靼人索拿她伺奉王子时,年幼的她暗自准备下的——宁可自尽,也绝不玷污贞节。
那时候,她还是懵懂的少女,满心里想的,也不过是找个可心的良人,执手结发,相随一生。
那之后,为何会变成这等局面呢……
太后微笑着问自己,却也答不上来。
手腕颤抖着用力,清芒一闪,血雾bào起,眼前的一切便逐渐黯淡。
宫室轩敞空寂,窗外的禁城黑影幢幢,灯烛带出一点殷厚的红,一丝丝融进浓浊的黑,终于不见影迹。
更漏的声响被那喧嚣大雨遮盖,只有那廊下的铁马,清泠泠的一阵脆响。
……
晨露在雨幕中毫无遮挡,只是缓步向前。
喧哗的雨声在她的耳边轰鸣,眼前的宫室帝阙,仿佛一寸寸的在眼前崩塌碎裂。
“从天朝……完全清除吗……”
剧烈的绞痛从胸中升起,她放声大笑,笑声无比凄凉,连bào雨的巨响也遮盖不住。
……
涧青看到眼前被水淋透的主子,不免惊诧,她正要起身准备巾帕,晨露止住了她——
“等天一亮,就去请齐融过来一躺。”
涧清正要开口,却被她的神qíng吓了一跳——
晨露眼中的些许暖意,已经消失殆尽,所有的神采,仿佛都冰冻玉碎,刺得人眼生痛。
“接下来,就是你了……皇后!”
……
当阁臣们上奏废后时,元祈很是踌躇。
“皇后虽然无德,却也并无显恶,与太后的yīn谋更是无涉,贸然废黜,天下将会如何惊诧?!”
在齐融的支持下,有御史风闻奏事,道是皇后使用厌胜巫觋之术,在今上亲征之时,秘密延请术士来宫中作法。
皇帝虽然半信半疑,却仍是派暗使加以调查,结果却让他勃然大怒。
皇后并不信佛法,却对玉虚道人chuī嘘的那一套深信不疑,她表面请玉虚来“祈福解难”,实则却以巫蛊之术诅咒皇帝。玉虚在受刑后,马上jiāo出了刺有今上生辰的人偶,并供出皇后曾有“今上刻薄寡恩,如不以幼主替之,天下亦不得安宁”之语。
事已至此,皇帝仍是半信半疑,一声令下,宗人府与慎刑监在昭阳宫中大索,不仅发现了其他的针刺人偶——有太后,晨妃,甚至是梅妃的,还在供奉巫蛊的密室中发现了一个滔天秘密……
皇帝接到整整十页的奏报,气得寝食不思,终于下诏废后。
“我要面见皇上……你们这些奴才给我滚开!”
皇后在众人的拉扯下,绝望而嘶哑地喊道。
第206章心释
晨露坐在主位,淡淡瞥了她一眼,笑道:“恐怕皇上不会想见你的。”
“我没有跟静王勾结!”
皇后喊得声嘶力竭,凄厉宛如杜鹃啼血。
“你做出这般冤屈的模样,只会更引人厌憎哪……那巫蛊的木偶邪具,难道是谁故意放在你宫中么?!”
“你这个妖女——!”
皇后恨得咬牙切齿,“皇上一味宠幸你,至社稷河山于不顾,我一时昏聩,才行此厌胜之事——可我并未私藏静王!!”
她越说越是激动,“我跟静王素来不睦,他登基做了皇帝,于我有什么好处?!”
“可你怎么解释……他重伤死于你的密室之中?!”
皇后一时张口结舌,不能作答,她猛然抬头,看入晨露冷冽微笑中,顿时有所明悟——
“是你!是你这贱人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