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老汉神神叨叨的不肯来,他说:小栗子不是一般人,而是这里的山神。出事那天晚上已经给他托梦了,说是去救自己的兄弟不再回来。
胖妞和瘦皮猴叹了口气,走出简陋的小院,就算乡里给他个孤寡老人的待遇,也治不好晚年丧子的伤痛。
“算了,他要是这样想就随他吧,至少心里能好受些!”瘦皮猴儿回头看看小院,想起那个机灵的孩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柯老师呢?”胖妞抽抽哒哒的说,“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现在人没了,连个挂念她的人都没有。你说,这是什么世道!”
“唉!”瘦皮猴看着哭得两眼通红的胖妞,突然觉得心里有那么一块地方呼的变软了,软的不得不伸出手搭在胖妞的肩膀上,才能站稳。
“啪!”胖妞的警惕xing挺高,一巴掌拍掉láng爪,ròuròu眼一瞪:“gān嘛?我警告你啊,别想趁机吃豆腐!”
一下子,软的地方又填满了,瘦皮猴立刻恢复了jīng神:“得了吧,你哪里有豆腐,分明都是ròu!诶,我可跟你说,我这人各色,从小就不吃猪ròu。你可以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放心!”
“找死呢你!”张开铁板ròu,胖妞挥舞着追打瘦皮猴,两人嘻嘻哈哈的跑开。
把悲伤留在脑后。
住了三四天,受损的山路勉qiáng修好,学生的家长立刻跌跌撞撞的杀进山里,看到自己宝贝完好无缺,甚至接受绿色无污染空气的洗礼太久,都变得白白嫩嫩的,才放下心来。
县里催着大家离开,因为据说还有余震。
一天的功夫,就像涨cháo落cháo,随着夜幕的降临,一切变得安静起来。
县里确认小栗子是去给迷路的柯老师带路,回来时遇见了地震而牺牲的。所以追认为烈士,给老汉烈士家属的待遇,还有几万元的抚恤金。
柯老师的遗产有小千万,在她遇难前已经有遗嘱分配,大多做了奖学金。考虑到小栗子和老汉的问题,学校拿出捐赠的一部分为老汉单独设立了一个养老基金,算是代小柯还一下人qíng。学校的做法得到了大多数老师和同学的支持。
所有的后事一点点的安排妥当,人间渐渐抹平了两个影子。
huáng村,依然是huáng村,只是多了些传说。
尹老汉每天依然有规律的起chuáng做饭出去gān活,丝毫不受银行账户的影响。偶尔提起来,他会指着林子说:怕啥,有俺家小栗子守着这地儿,谁还敢欺负俺!
说来也怪,别人到林子里多半空手,老汉每次都能捡到野jī野兔之类的,刚够几天吃的。有时还能挖到些值钱的山货,卖给外面的人,赚些零花钱。
慢慢的,大家也就信以为真了。
有些进山打猎的,为了求个好年成,还专门为小栗子设个牌位,供些香火,多少有几分灵验。
一个月后,一位不速之客敲响了尹老汉的院门。
“老爹,听说您这里有对簪子?”
“啊?”尹老汉放下肩头的锄头,先看了看地上。一条长长的人影被夕阳拉的长长的。
和许多城里人一样,来人头上扣了一顶宽把儿的瓜皮帽,据说是什么运动帽儿。帽檐压的低低的,眼睛埋在yīn影了。
“您是——”打量了一会儿,还是不认识。
“哦,我是柯老师的好朋友,她的信里提到您这里有一根清代的簪子,我想看看。”
“柯老师啊?唉,好人啊!”老汉感叹着,把来人让进屋里,“可惜啊,好人不偿命。老天爷早早的就招回天上享福去了。”
来人脖子上的青筋突的一爆,端起茶碗,喝了口水。
“给!嗯——”老汉突然有些犹豫,“您知道这上头都有什么吗?”
来人把两句诗词说了一遍,并描绘了一下上面的云头纹。
老汉点点头:“年轻人,不是我说你。做人最重要的是实诚!”
来人愣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意思。
老汉掂掂手里的簪子说道:“当初,柯老师从我这里看了簪子就没寄过信,当天晚上人就没了。去邮局要经过我家,那时我在家里压根儿没见。那个什么妹子的,我们这里也没那什么网,不可能的。别看我年纪大,可我这心里不糊涂啊!”老汉似乎有些感慨。
来人手指痉挛似的动了一下,老汉好像没有看见,继续说:“那柯老师知道诗词都是两个学生说的,她就没见过这云头纹。而且,她来的那天晚上,拿着簪子光顾发呆了,看了一眼就扔下了。是谁告诉您这是一对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