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到临头,她还是心痛,是刻骨的心痛!
抬了抬头望着蔚蓝色的天空,还有那天空飘浮的朵朵浮云。人要是无知无感多好啊?不用体会这种绝望!也不用再在半夜里惊醒,时时刻刻得不到安心!
林嫣昏昏的走着,也不分东西,就这样走到哪里便是哪里。
这一时,正是huáng昏时刻,西边的半边天空都是红有艳艳的火烧云,不但染红了天,也染红了湖水。林嫣呆呆的坐到湖边,静静的看着远远的青山隐隐约约,山峰在云雾间时现时没。这时,一叶轻舟划到了林嫣的身前十米处,划舟的是个白发白须的老头。
这老头生得甚是高大,皓首如银,两目炯炯有神。整个人看上去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令人很难把他当作寻常人物。不过这时林嫣却没有心qíng注意到这些,她只是瞄了一眼,又低头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
他冲着林嫣叫道:“这位姑娘,可是要过河?”林嫣抬头看去,见到老人满脸的笑容看起来很是舒服。没有多想,便跳上了小舟,任小舟在湖泊中慢慢dàng开。
老人也不问林嫣yù去向何方,手中的长篙一撑,便向青山隐约处划去。
“姑娘生得好容貌,老夫长到这般年纪,不要说是从来末见过,便是听也没有听过!”
林嫣浑身一颤,要知她自从易容以来,这还是第一个看穿她的本来面目之人!向老人望去,却见老人一双清亮清亮的眼睛看着她,那目光绝无半分亵渎,心里顿时一松。
只见那老人口一张,突然就这样长啸起来。
老人的斗气极为浑厚,那啸声远远传开,一时山鸣谷应,水起风生。天地也在应和着他的呼啸。那啸声中有的是洒脱和旷达,竟奇异的让林嫣忧结多时的心放开了来。
林嫣忽然觉得自己在这老人面前一直表现得极其可笑!小心得可笑!步步为营得可笑!她伸手从手镯里拿出古琴来,放在膝头,伴随和着老人的长啸声,弹唱了起来:
huáng芦岸白苹渡口,绿杨堤红蓼滩头。
虽无刎颈jiāo,却有忘机友,点秋江白鹭沙鸥。
傲杀人间万户侯,白发烟波钓叟!
她弹唱时,老人停下了啸声,说她一字一句唱来。这曲子听来,一字一句竟是唱到他的灵魂深处,唱得他心cháo澎湃!
老人念着:傲杀人间万户侯,白发烟波钓叟!念罢顿时百感jiāo集。见林嫣眼里露出狡黠的笑意,心下大是欢喜:这个小姑娘,竟通过这种方法拍我老人家的马屁。不过拍得好,拍得妙,拍得哇哇叫!我老人家喜欢得紧!
一时之时,老人的长笑声绵延不绝!
林嫣见老人举手投足大气得紧,方才听他的长啸声中的斗气也是浑厚之极。她生平所遇之人,也只有耶权凡可以与之相比,恐怕亦有所不及!
这样一个人物,却在这青山绿水之间dàng舟为生。她不知道老人到底是什么人物,也不知他当年有过怎样惊天动地的经历。但是此刻从他的眼中,能看到的是坦然洒脱,是那种与世无争,那种与天地为伴,那种逍遥自得!
忽然之间,她感到胸怀大放!
只觉得抑郁了多时的心事已不值一提。觉得自从失去内力后患得患失的心境也不值得再在意!
天地如此宽阔,就算如我现在一般,又哪里不可去得?再说,瞬息芳华,短短几十载的人生,哪有那么多值得计较,值得为之时悲时喜的!百年之后,红颜成白骨,英雄亦是huáng土一堆!
心怀大放之下,林嫣就这绿水青山之间,在这一叶轻舟之上,再抚琴弹唱起来:
“百岁光yīn一梦蝶,重回首往事堪嗟。今日chūn来,明朝花谢。急罚盏夜阑灯灭。”
老人侧耳听得林嫣唱到这里,不禁拊掌大笑,手打着拍子,和了起来。
“想秦宫汉阙,都做了衰糙牛羊野。不恁么渔樵没话说。纵荒坟横断碑,不辩龙蛇。
投至狐踪与兔xué,多少豪杰。鼎足虽坚半腰折。魏耶晋耶?”
这曲中有着一种阅尽世qíng之后的洒脱,有着一种看破沧海桑田的淡然!音调之美自不可言,再加上林嫣的歌声本来世间少有。这一番奏来,让这个见多识广的老人也是大叹真是平生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