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东风一梦遥_作者:姬流觞(61)

2016-11-09 姬流觞

  柴禾砍够了,剑练完了。洛玉箫会在huáng昏的时候坐在屋檐下chuī东西。不过是简单的树叶,却chuī的宛如牧笛,清雅悠扬,不输琴箫。难怪他被称为“玉郎”!以他的相貌武功,还有这些风流才qíng,没有破相前的确很有资本。

  小孩子变化很快,娃娃有惊无险的过了几个坎,屋里屋外度过几个不眠夜。终于,产婆说孩子没事了。

  打开门,久违的阳光落进屋里,那个可恨可气又可怜的男人走进来,走向我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相对无言,唯有哭声阵阵!

  娃娃真不给面子!

  产婆和chūn大娘悄悄出去。洛玉箫似乎有些手足无措。我哄着娃娃,看了一眼他。几天没见,原本清秀的脸上长着青茬。斜跨半边脸的上伤疤淡了些,但是已经无法抹去。

  唉,恨不相逢未嫁时!我的脑子又不争气的冒出这句话。不就是个处男吗,至于让我这么留恋吗?其实我也是很久以后才明白,让我留恋的是他的那份执着(尽管不是对我),是那份简单,是他对我的毫不保留——无论好的还是不好的。只是明白的时候也明白了,什么叫“空”回首!

  “它……它可真小!”洛玉箫比划了一下大小,赶紧补充,“不过,嗓门真大!真大!”

  我笑着摇摇它:“是啊,力气还挺足的。前几天真是吓坏了。坐吧!”孩子病了,他比我还紧张,整夜站在窗户下面,连产婆都忍不住为他说好话。chūn大娘更是青眼有加。

  洛玉箫沿着chuáng沿轻轻坐下。我装没看见,他便又往里挪了挪。我低头哄孩子,觉得他的动作很好笑,同时一股酸酸的东西在心头泛滥,根本抬不起头来。

  他长舒一口气,完整的坐在chuáng沿,靠着孩子也靠着我,眉目间见了开朗。小孩已经不哭了,我见他局促的样子,有些不忍,说道:“要不,你来抱抱?”

  “啊?不不不不!”他连连摆手,一副受惊的模样。说完了才觉得好笑,又伸出双臂,小心的问:“是这样吗?不会摔着吧?”

  小孩落到他手上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提了一口气,生怕他摔着。他也比我qiáng不到哪里,手臂伸得直直的,好像僵在那里。嘴角不住的抽动:“这么、这么软,快快快,我、我拿不住了!”话音刚落,我已经把孩子接了过去。他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才发现好笑之处。

  笑过之后,沉默片刻,他问道:“孩子起好名字了吗?”

  我点点头:“我想叫他墨黎。”

  “莫离?”他别有深意的重复了一句,低沉的声音多了许多言不尽的缠绵。

  我赶紧解释:“不,是墨色的墨。黎民的黎。我有名无姓,这孩子也就没必要追究姓什么了。索xing跟了我,选个颜色罢了。小名就叫墨墨。”

  “墨墨!”他看着孩子重复了一句。小孩似乎听得懂,大大的眼珠子转来转去。

  “红锦,多希望有个孩子啊!”那个奇怪的幻听又来了,但是声音似乎有些不一样,“这样你就不会走了,对吗?”

  我一时恍惚,谁?你们是谁?那些叹息,为什么?

  “红锦?”洛玉箫试探的声音唤回我,“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低头哄孩子。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洛玉箫伸出手指逗着小孩,貌似不经意的问。

  我叹了口气,我骂纪青月,自己又何尝不是!有些话应该说明白:“洛玉箫,我们是该谈谈了。”

  他停下手指,仿佛僵在那里,动也不动。半天才说:“你该饿了吧?我去端些吃的来。”

  “阿洛!”这是只有在最亲昵时才叫出的名字,就这样赤luǒluǒ的甩进阳光里,好像突然之间所有的秘密和隐qíng都不再是秘密了。

  他四下看看,唯独掠过我,才低下头说道:“说吧,你想说什么?”

  “阿洛,我喜欢你。”我无法去握住他的手,只能看着他,可他却执拗的低着头不肯抬起来,“从我有记忆之后,在这里,你对我是最好的。虽然,你想过杀我,还想毁了我,可是,最后你对我是最真诚的。和你在一起,很伤心,但是很放心。我知道,这一路走下来,最不想害我的就是你。我恨过你,恨你毁了我在杨府的平静;也怨过你,怨你舍了我去救纪青月。可是,比起其他人,至少你最坦诚,从来没有误导我,没有给我无望的希望。所以,我才可以清醒的自救,清醒的走下去。”这个世界太糟糕了,连这么糟糕的景况我都要谢天谢地,只是因为自己还没有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