筇程继续说道:“现在的关健是,让那些知道玉紫身份的人,不会伤她弃她害她。”
赵出大步走到塌前,提笔在帛书上写了起来。筇程望着烛光中,赵出那已完全恢复自然的俊脸,心中大定。
赵出放下笔,目光呆呆地望着帛书上的印章,恍惚中,玉紫的面容清楚地出现在帛书上。他呆怔了一会,重重闭上了双眼。
蓝眼睛领着玉紫走向房屋后面。这里的房屋,玉紫下令再筑时,便在后面加了二三排。房屋与房屋之间,设有水井之物。
当玉紫走到第二排房屋后面时,迎面便是一阵热腾腾的火焰扑面而来。只见几千人夷族汉子,正三五成堆地聚在一起,翻烧着全羊和各种野shòuròu。他们肆无忌惮的大叫大嚷着,有的正敞开衣襟,坦露着满是茸毛的胸脯,扯着一只腿在那里大吃大嚼。
在看到蓝眼睛走来时,好几十人同时叫道:“少族长!”这些人朝他身后的玉紫瞟了一眼,目光没有停留便急急转开。看来对蓝眼睛这个少族长颇为尊重。
蓝眼睛扯着玉紫来到一个火堆旁坐下,他从火堆下取下一条兔子的腿递给玉紫,道:“饿了吧?吃!”
玉紫伸手接过。她还真是饿了。
蓝眼睛见她吃得香,便给自己也削下一块兔ròu,他一边大口地吃,一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玉紫低声说道:“妾,名鲁姬。”
“你是鲁国妇?”蓝眼睛拿刀三下两下削断一条野猪腿,道:“怪不得如此聪慧。”他说道:“我名蒙薄。”他把一块足有两斤的后退ròu削给玉紫,道:“从今天起,你便是我的鲁姬。”
玉紫正在喝浆,听到这句话,一口痰卡在咽喉中,不由呛咳出声。
她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顺了气,抬头看到蒙薄那面无表qíng地盯视,便连忙低下头来。
她狠狠咬下一块猪ròu,这野猪ròu很难咬,玉紫一边用力地咀嚼,一边暗暗忖道:得想个什么法子脱身才好?
想到脱身一事,她不由又想到了赵出。
当初在赵出身边时,她表面上无所谓,内心深处却一直郁恨难消。这郁恨,从他把她qiáng行带回,还以孩子为威胁时便已种下,到他反悔取消赌约时,已经qiáng烈得让她生恨,让她根本就无法心平气和。有时想到恨处,真是想毫无理智的,疯狂地做出什么事,好让他放自己离去。至于离去后会不会后悔,她已无暇多顾了。
曾经有过无数次,她qiáng烈地渴望着,能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哪怕是个黑暗的房间,那么清静几天。她非常非常地渴望,渴望能找到一个没有赵出的地方,喘息一下。这阵子,她真是挣扎得心力jiāo瘁。
当日,在完全脱离他地掌控时,有那么一刻她感觉到很轻松的……纵使她的内心深处,有着隐隐的自责,也有着对孩子的思念,对赵出的不舍,可她,还是感觉到了轻松。
现在,赵出应该派人四处搜寻自己了吧?想到这里,玉紫的心中一阵绞闷,这种难以言状的绞闷中,夹杂着她自己也说不出是悔,是不舍,还是绝决的qíng绪。想着想着,她恨恨地咬了一下手中的腿ròu,用力地把它们吞下,忖道:不管如何,我既然做出了选择,便坚持走下去吧。现在赵国有了那些机关利器,胜利只是迟早的事,孩子又有辟的照顾,再说王后已经失势,以赵出的xing格,她不管做什么事都会被关注,孩子安全是没有事的。我,我都选择离开了,何必多想,多想也无益啊!
就在她寻思之时,又有一个褐色眼睛的夷人大步走来,蒙薄看到他,当下站起身迎上。玉紫低着头认真听了听,隐隐约约间听到了几个字,“赵人,秦人,退兵……”
因周围喧嚣太盛,玉紫听得一点也不清切。不过那夷人说了一阵后,便与蒙薄转身离去。
蒙薄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这时刻,夜渐渐转深,火堆渐渐熄灭,玉紫朝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理会自己,甚至,这么多血气方刚的壮汉,都没有正眼朝自己打量,心中暗定。她站了起来,朝着前方走去。
不一会,她来到第一排房屋前,把每个房间看了看后,玉紫想了想,来到最后一间,走了进去。这间木屋现在无人居住,chuáng塌上积了厚厚一层灰。
房中堆了不少东西,多是一些被褥棉服,隐隐还可以看到小儿的裳服。玉紫拉出一块锦,撒下半米方圆后,她拿出从火堆中捡来的火炭,在上面绘起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