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gān什么!”刘太太冲她瞪起眼,“耽搁了外头的贵客们,仔细你的皮!”
茯苓和枸杞是那日跟着嫁妆一起先过来的,这几天在刘家就已经被刘太太支使着gān起活来了,今日更是一早忙到现在,早饭也不过是一碗清粥两个馒头,另有两碟咸菜,一碟萝卜gān,一碟酸瓜齑,都咸得能打死卖盐的。她打从下生就没吃过这样的饭,勉qiáng咽了半个馒头,此刻肚子里已经在唱空城计,两条腿也累得发酸,一步都不想再走。
然而这时候还能说什么?也只得揣了银子出门去。待出去了才发现,所谓巷子口的卤ròu店,其实是站在巷子口勉qiáng能看见的卤ròu店,还要走出去好远。再提上几壶酒,茯苓只觉得脚都快走断了,才总算挪回了刘家。
这自然又挨了刘太太一顿骂,幸而前头席上没菜没酒了,刘太太才只骂了两句,就叫她赶紧去送酒送菜,别的顾不得了。
这么一直忙到午后,客人们虽未全散,却也没人再吃喝了,茯苓这才缓过一口气来,捉个空往新房里去见陈燕。
所谓新房,也就是把几间房子重新粉刷一下罢了,连房上的瓦片都没全换掉,看过去有深有浅,颇有几分滑稽。茯苓进了屋子,见陈燕端坐chuáng边,萱糙正陪着低声说话,简直如见到了亲人一般:“姑娘——”
☆、第185章 比较
今日虽然是陈燕的大喜日子,可是轿子还没出巷口就摔碎了宝瓶,半边轿子还落了地,这可不是好兆头,不由得她心里不蒙上一层yīn霾。偏偏这事儿都是因为宫里传召桃华引起的,她不敢埋怨,心里却又不能不生怨,这一路上都憋着口气。
及至到了刘家,听萱糙小声说挺热闹,客人来得好像不少,心里才痛快了些。谁知等到揭了盖头,便见刘之敬的脸色并无多少喜悦之意,笑容甚是勉qiáng,等喝了合卺酒,话也没说一句就出去陪客了。
再环顾这新房,东西倒都是她陪嫁的东西,摆设得有模有样,然而房里的门窗就看得出来皆是旧物,不过又上了一层漆罢了。墙壁和棚顶也粉刷过了,地上青砖却也是旧的,显然这房子不过做了些面上功夫,并未仔细翻修。
陈燕热腾腾的一颗心,到了此时已经凉了一半。喜娘是刘家雇来的,因银子给得并不多,行完了合卺礼就算完成了任务,功成身退回家去了,并不管后面如何。在房里独坐了这半晌,也并没个人来送点吃食——新娘成亲之日照例并不吃饱,为的是怕婚礼行到一半要做些不方便的事儿,然而大半日的折腾下来,早晨吃的那点东西早光了,肚子里大唱空城计,简直饿得心慌。
萱糙倒是有心出去给她弄些饮食来,然而刘家的宅子房浅屋窄,她才出门就听见前头酒席上的声音了,再看看厨房也在前头,实在不好过去,只得又退了回来。幸而早晨出门时还在荷包里装了几块点心,这时候也顾不得新鲜不新鲜,拿出来先填填肚子。
故而这会儿见了茯苓,主仆两个都跟见了救命稻糙似的——至少这个已经在刘家呆了两天,总知道厨房在哪里吧?
岂知茯苓自己肚子还饿着呢,听了萱糙的话,顿时苦笑起来:“厨房里准备今日喜宴都不够……”
陈燕和萱糙面面相觑,半晌还是萱糙道:“不拘什么,总要弄点子来,哪怕下个素面也好……”
茯苓也想吃呢,闻言便道:“那奴婢去瞧瞧,姑娘在屋里等等。”
刘家就那么一个厨房,平日里也没有使唤的下人,这会儿一个枸杞在烧水,也已经是满面灰尘。厨房里堆满了碗碟,因今日是从外头酒楼里叫来的席面,好歹这些碗倒不必刘家自己洗,只等晚些酒楼来人收走就是了。
枸杞年纪小,更累得不行,听茯苓问饭菜,不禁哭丧着脸道:“哪里有什么,收下来碗碟都是空的……”刘家叫的席面自然不是那等高档的,什么八大碟八大碗,让客人吃都吃不完。且还没料到来的客人会这么多,所以真是吃得空dàngdàng。
茯苓无奈,好歹翻出一点素面来煮了,又挑了点咸菜,拿麻油醋拌了拌,端去给陈燕。
这咸菜是北方口味,腌得极重,虽加了麻油醋,陈燕等几个南边人也吃不惯,只因为实在饿了,好歹挑了几筷子就着素面吃了。吃完了一边洗漱,陈燕便问起刘家的事来。
茯苓装了一肚子的委屈,这会儿一古脑全倒了出来:“……太太原想把姑娘的嫁妆都收到那边库房里去的,说姑娘年轻,怕随手花费了,奴婢死命留下了一些,只是那几箱皮毛衣料,都被太太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