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守着的两个二等丫环却不动弹,那女子刚觉不妥,便听院中又有人道:“这么晚……”
那人站院中yīn影处站着,故而没有被人发现,现在走出来,借着月光看得分明,居然是未家大少奶奶吴氏。吴氏面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之人,“姑姑,这副装扮……去哪了?”
那从后门悄悄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姑奶奶未婷玉,她做青衣丫环打扮,显然是为避人耳目。
未婷玉见到吴氏后仅一错愕,而后便恢复了神色,“找我有事么?”
吴氏笑笑,“碧兰,你们在这等着,我有话同姑姑讲。”
碧兰答应一声,眼睛盯着院内的丫头,显然是要看住她们。未婷玉姣美的眉眼间在吴氏转过身去时蒙上一瞬间的忧色,抬脚跟了上去,又在临进堂屋前回头看了看她的贴身丫头碧琪,碧琪微一点头,待未婷玉进了屋上前与碧兰道:“碧兰妹子,咱们这边说话。”
碧兰原是跟吴氏一起升的大丫头,平素感qíng就好,后来吴氏嫁给了未少暄,碧兰更自觉高人一等。若说碧桃是因老太太宠爱自小养成的骄气xing子,那碧兰就是狐假虎威的最佳代表,面对着比她还大上两岁的碧琪毫不客气,“正好,我也有话问你呢。”
再说未婷玉进了堂屋,吴氏早已落座,看似心不在焉地整理衣裳,实则一直用眼角瞄着未婷玉。未婷玉也耐得住,一直不开口,吴氏见状轻笑,“姑姑,你这回的事qíng可闹得大了呢。”
未婷玉坐在正位上,虽然面无表qíng,心中却是一紧,缓了口气道:“有话不妨直说。”
吴氏从怀中拎出一条断开的翠玉珠链,坠着一块翡翠玉牌,“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是姑姑的吧?”
未婷玉淡淡地瞥了一眼,“不错,前几日丢了,怎么会在你那?”
“哦?到底是丢了还是不小心掉在哪里了?”吴氏慢悠悠地说着话,虽然已近子时,她却丝毫没有急躁的样子,“又或者姑姑想不起来?前几日……姑姑有见过碧桃吧?在荷池边上?”
未婷玉眼中滑过一抹诧异,原本提起的心慢慢放下,“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二妹回来的那天,有人见到姑姑与碧桃在一起,而后碧桃失踪,又有人在池边拾到这串链子。”
吴氏小心地观察着未婷玉的神色,想从中看出可有什么不妥。她说的当然不是实话,这链子原是老太太发现玉如意丢了,吴氏带人搜府时在杨氏房中搜出的。她依稀记得在未婷玉身上见过,以为杨氏又犯了老毛病,杨氏却不知这链子来历,只说是在荷池边捡到的,吴氏只当她为推卸责任而编的理由,当时又有任务在身,便没深究,只是顺手收了来。谁料今天与赫连容说那几句话,让她想到那天在荷池边见过神色慌张的杨氏,本怀疑她与碧桃之死有关,不想叫来她一问,杨氏却说那天正是捡了这链子,又见到吴氏心里发虚,这才慌张走了。吴氏的注意力这才转到这条链子上。
未府庭院每隔一两日就会有人打扫,如果这链子是一早掉在那里,怕不已被人捡走了,怎会轮到杨氏去捡,而且正值碧桃失踪,时间赶得又巧,不由得吴氏不怀疑到未婷玉头上。来了迎chūn轩后,未婷玉不在,一个被休的弃妇,平常在家都很少见人说话,这么晚了又出去做什么?于是更加深了吴氏的怀疑,故意说有人见到未婷玉与碧桃在一起,以此试探未婷玉的态度。
未婷玉沉默良久,盯着吴氏似在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半晌道:“你说有人见到,就算我说没有见过碧桃也没有用。”
吴氏笑道:“姑姑这话是承认了碧桃的死与你有关?”
“你有备而来,我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未婷玉平静依旧,“我明白这件事你定要有个结果,我一个无用之人,如果真能帮上你,也无妨做一回杀人凶手,反正只是个丫头,又不会抓我去坐牢。”
不慌、也不忙,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未婷玉这种淡漠冷静的态度让吴氏讶异不已,她这时才正视起这位未家姑奶奶。吴氏进未府已是十年前的事,未婷玉那时已经出嫁,偶尔回府探亲,并未有过多接触,直到两年前未婷玉被夫家休弃,重回未家后深居简出,很少与人攀谈,吴氏一直以为未婷玉的xing子是与未冬雪差不多的,可今日一见,是绝不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