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容不觉松了口气,“你去了哪里?”
未少昀见到赫连容倒是一愣,目光移到chuáng上,看着那堆成一团的被子,似乎想勾勾唇角,但又没有力气一般,一个轻得几乎察觉不到的笑容转瞬即逝,越过赫连容,走到chuáng边,整个人脱了力般摔到chuáng铺之上,发出好大一声。
赫连容连忙过去,“你……你怎么啦?”她用力将他推成仰卧姿势,借着天明前的蒙蒙亮光,见未少昀面色苍白,颊上却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忙摸摸他的额头,果然比昨天更烫了些。
感觉到赫连容的手,未少昀掀了掀眼帘,轻笑道:“你不是担心我好得太快么?我就出去chuīchuī风,病得重些,现在你放心了吧?”
未少昀的声音带些沙哑,比以往的调调多了许多真诚,赫连容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个解释,怔了半天,再看向他时,却见他轻合着双眼,呼吸略显沉重。叫了他两声,未少昀也没睁眼,想是因为太累又睡着了。
未少昀的病qíng明显比昨天重了点,赫连容终于如愿以偿了,可她的心里却怎么也不舒畅。
是因为坏事得逞后的心虚?还是因为未少昀刚刚的话?恐怕……是因为后者。
他说的是真的?因为想要成全自己而去做这么犯傻的事?赫连容实在不愿相信这个可能,因为这代表着未少昀的和解讯号进一步加qiáng,而她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她该接受吗?就像未少阳所说,重新审视这个人?重新对未来燃起希望?可是她能相信未少昀么?一直封闭的心或许经得起打击的催残,一旦敞开,当打击再度来临,在这冰冷的未家,她就真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心不在焉地回房又眯了一会,再次醒来,已天光大亮,起身开了房门,碧柳正指挥着丫头往听雨轩外拿东西,见赫连容起来了,又招呼人给赫连容打水,“老太太派了马车来接二少爷和少奶奶,二少爷已经上车了,少奶奶不用急,用了早饭再上车罢。”
“他醒了?”赫连容从听雨轩的院门望出去,果见一辆宽大的马车停在院外。
“刚醒了,不过jīng神不是很好,喝了碗药,现在估计又睡了。”碧柳拉赫连容进屋洗漱,笑道:“少奶奶不必太过担心,大夫说病qíng有反复是正常的。”
赫连容点点头,终是又心虚了点,胡乱吃了口饭,还没放下碗筷,有丫头来报说老夫人来了,赫连容连忙迎出去,却见老夫人坐在马车上查看未少昀的qíng况。
因为要照顾病号,车厢里设的是卧铺形式,十分宽敞,角落处有一张小小的固定方案,方便临时放些东西,软垫下则设有暗格,里面装着水囊gān果和几本书,未少昀正躺在车厢里,没有睁眼,也不知是在养神还是在睡觉。他的脸色比他刚回来那会好了点,cháo红也退了,老夫人摸摸他的额头,又替他将身上薄毯盖严实些,这才下了马车,对赫连容道:“到宣法寺怎么也要一两天,路上你好好照顾少昀,让他快些痊愈,别将病气带到佛祖面前。”
赫连容答应了,老夫人又问道:“药多带些,以防意外。”
碧柳在旁道:“昨日大夫说喝个四五剂就能好得差不多,婢子给少奶奶装了十剂,另备了一些丸药,以防不方便熬药时备用。”
老夫人点点头,又问了问都带了什么,碧柳一一答了,这才算放了心,与赫连容道:“我还得去大厅与她们jiāo代jiāo代,你们不必去了,先慢慢走着等我们,免得人一多话就多,耽误时辰赶路。”
赫连容不明白老夫人为何要这么安排,道个别能耽误多长时间?还是有什么事不想让她参与?不过赫连容也不多问,能省了心思,她高兴还来不及,只是她本想与未冬雪告个别的,她们这一走十天半个月,也不知那陈家会不会在这期间前来提亲,好在未冬雪的婚事终需要老夫人点头,所以赫连容也并未怎么担心。
送走了老夫人,赫连容又嘱咐碧柳随时照看未冬雪,碧柳自然答应,又再次点了点要带的东西,确认无误后才与赫连容道别。
马车驶离了听雨轩,绕到未府正门去,另一辆宽大的马车停在那里,老夫人和胡氏还没出来,赫连容他们也就不做停顿,直直地驶出云宁城去了。
眼看着离未家大宅越来越远,赫连容压在心口的那块巨石就越来越轻,直至未宅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赫连容才从窗口缩回头来,脱了鞋,在未少昀对面给自己找了个舒服位置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