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少昀望着他,久久也没动上一动,最后迈开脚步,却是走下楼去,“我去把银子找回来,你们等我。”
未少阳的脸上掠过几分失望,他不再说什么,转身回到座位上,示意二掌柜继续,神qíng已恢复到最初的平静,看不出任何的qíng绪波动。
赫连容却觉得屋里的气压瞬间低了许多了,再看那位李夫人,眼眶含泪却不敢让它们落下,小心翼翼地瞄着未少阳,忐忑不已。赫连容想离开了,眼前的qíng景和最初想象的差了好多,自己也似乎是多余的,刚扭头看看门口,便觉得有道视线扫到自己脸上,回过头,对上未少阳的双眼。
他歉然一笑,“二嫂不必担心。”
赫连容随他笑笑,其实她根本没在担心,但她仍是点了点头,未少阳这才放了心,将注意力又移到二掌柜身上。
赫连容起身站到窗边,透了透气,目光却不由得向街上望去。一个仓惶的身影见人就抓,问不到两句话又把人丢开,连跑带问地,直到消失在街角处。
难道他真的丢了银子?这个想法一出现赫连容都觉得好笑,哪有这么巧的事,说今天赔偿,就今天丢了钱?如果他丢钱的事是假的,那么前两天见到的八千两银票呢?输了?想来也是,虽然未少昀夸口说他赌术好得让云宁城的赌坊都不敢接待他,但除去chuī牛的成份不提,十赌九诈,让你先赢些银子放松戒备,尤其像未少昀这样的豪客,这样他们才能赢回更多,所以未少昀翻盘不成反赔本的机率很大。所以才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场戏?演技真差。
又过了一阵子,未少阳那边的赔偿工作已经结束,双方签了份买卖合同,此事以未必居买下那个古董而有了个相对体面的结局。
送走了李夫人,未少阳让二掌柜带着合约先回未必居去,自己走到赫连容身边,跟着她向望窗外看了半天,轻叹一声,“对不起。”
赫连容失笑,“怎么又说对不起?”
“我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这并不是你的错。”赫连容走回桌前坐下,给他倒了杯茶,“是你二哥的问题,他这个人,已经习惯了不负责任,又有你的庇护,所以一遇到事qíng,只会想办法逃避。”
未少阳苦笑,“二嫂不是在埋怨我吧?”
赫连容耸耸肩,“他已经无药可救了,这一点我早就明白了。”
听了这话,未少阳的脸上多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赫连容微怔,之后笑了一下,“我不该说这样的话,你们毕竟是亲兄弟。”
未少阳摇了摇头,“二哥……他并不坏,只是随xing惯了。”
赫连容不置可否地笑笑,“一个人似首不应该以简单的‘好’或‘坏’来评定,随xing说白了就是任xing,在他看来的随xing之举,却已给人带来了难以磨灭的伤害,而他却没有丝毫自觉,这才是让人最痛苦的,对不对?”
未少阳沉默半晌,“或许你说的对,希望这件事之后,他会明白这个道理。”
明白?赫连容对此不抱丝毫希望,但她没再多说什么,起身道:“你不走么?我还想去韩府。”
未少阳的神qíng有些落寞,“我想再等一会,说不定二哥会回来。”
赫连容同qíng地皱皱眉,“你信他还会回来?”
未少阳笑笑,没有说话,眉宇间也是有些不自信的,“二哥走到今天,我要负很大责任,我想帮他,又不知道帮得对不对,只希望别越帮越忙才好。”
未少阳一瞬间流露出的疲惫之色让赫连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伸出手去,想拍拍他的肩,却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指尖。赫连容的动作就这么停下,不同年代的人对肢体语言的理解不同,这时候是讲究男女有别的。
于是赫连容的手悬在半空,停了一下,又悄悄地缩回去,未少阳垂下眼帘,现出一个微微的笑容,“谢谢你。”
赫连容倒有些无措了,她明明什么也没做。而未少阳的歉意或是谢意,总来得这么突然。
“算了。”未少阳突然长叹了一声,站起身来,调整了下心qíng笑道:“不想了,做我力所能及的也就罢了。对了,那件事别忘了,初十我去接你。”说完他看着赫连容错愕的神qíng跟着一愣,“不是早约好了么?嫣表妹的生辰,去放纸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