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听着这话,只觉得如鲠在喉,说不出的难受和屈rǔ。
从她嫁过来这么久,她还从未受过如此屈rǔ。
只是二太太终归是不敢辩驳什么。一来老太太盛怒之下她不敢再激怒老太太,二来她也的确是心中有所愧疚。
有些láng狈的被丫头扶着从地上起身,二太太一直低垂目光,不敢与众人对视。也不知究竟是不是因为不好意思?
不过此时二太太心中对顾婉音却是又增添了几分怨气。也不为旁的,竟是只因为顾婉音方才说了几句话,便是能劝动周瑞明替他求qíng。二太太看着,只觉得心中似有一团火在烧般难受——她自己亲生的儿子不听她的话,反而对一个外人言听计从!甚至于,她都怀疑周瑞明这次之所以竟敢如此大胆,分明就是因为顾婉音在背后挑唆!以前周瑞明从不敢违逆她的意思。可是自从顾婉音嫁过来之后,不仅老太太改变了想法将中馈从她手中夺去,就连周瑞明也……
若不是低着头,此时二太太灼灼的目光,只怕能将顾婉音身上灼出两个dòng来。
而顾婉音若是知晓了二太太此时心中的想法,只怕是要笑出声来。死不悔改,大概说的也就是二太太这样的人了。自己冷了儿子的心,不但不自我反思,反而还将过错推给其他人。
说来不仅好笑,还让人觉得可气了。
二太太起身之后,老太太便是没有再理会她,而只是上前几步走到周瑞明跟前,心疼的问道:“伤口可疼?大夫开的药,可要好好吃。”
老太太虽然对几个孙儿也不能说一视同仁,多少都有些偏心。可是不管如何她对几个孙儿的疼爱,却是真真不假。不像似二太太,老太太虽然望孙成龙,可是却也明白qiáng扭的瓜不甜,凡事不可qiáng求的道理。所以就算周瑞明一直功名不显,她也不曾说过什么。只盼望着周瑞明一起都好就是了。而且周瑞明xing子敦和,老太太心中也是极为心疼的。如今见二太太这般伤了周瑞明,也是多少对二太太有些寒心。
原本老太太心中因二老爷之事对二太太生出的愧疚和心疼,到底是因为这件事qíng而彻底的消磨了。
老太太冷眼瞧着,觉得是她一直以来太给二太太脸面了,处处护着二太太,才将二太太养成了如今这幅样子。如此乖张戾气,也不怪二老爷会厌弃。或者,也该给二老爷选几房人,总要牵制二太太一番,好歹也别让二太太觉得她自己顶了天了。
面对老太太的关切,周瑞明却是突然起身跪了下去,朝着老太太一磕头道:“老夫人,求您可怜可怜孙儿,将绿萝赐给孙儿罢!就算是真的不行,也好歹别将绿萝发卖去那些不gān净的地方,别因了我害了她!若真因了我害了她,我这辈子都是无法安心的!”
周瑞明这番话说得十分恳切,而且他那副恳求的样子看着让人心疼……
老太太咋一听见周瑞明的话,登时便是皱了眉头——对于周瑞明迷恋一个丫头的事qíng,老太太自然是不喜的。
可是看着周瑞明这样,老太太却也心疼。再听见说绿萝要发卖,心中迷惑,便是皱眉道:“什么发卖?我们府上何时要发卖丫头了?”更别说卖去那些腌的地方了。
断是没有这个道理的。这样做了岂不是伤yīn鸷?老太太信佛,对丫头下人一向宽和,从不许发卖去那些地方。就算犯了错,也顶多是撵出去,或是远远送去庄子上也就罢了。
可是如今听周瑞明这意思,竟是要将丫头卖去烟花之地了。这不是害人么?
不过其中的关节,大约也是和二太太有关罢?这般想着,老太太便是看了一眼二太太,二太太多少有些心虚,根本不敢对上老夫人的目光。殊不知越是如此,便越是印证了老太太心中所想。
老太太登时有些惊怒,意味深长的看着二太太,斩钉截铁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我们府上从不许发卖丫头去那样的地方,以前没有,现在或是今后,都不许有!这等伤yīn鸷的事qíng做了,只怕是要减寿削福的。有些人或许不怕,可我老婆子却是怕得很!谁若是敢做出这样的事qíng来,我必定不会轻饶!”
老太太这番话,明显是针对二太太的。
二太太的眼皮跳了跳,不敢抬头。
周瑞明却是松了一口大气——只要得了老太太的承诺,绿萝必定能安然无恙。至于其他的……他却是不敢奢求,只得眼巴巴的看着老太太,满是恳求。他本yù再说几句,可又恐连老太太也恼了绿萝,反而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