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车内的静默,马车不快不慢地行进了一会,突然车厢一晃,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林渊马上探头出去,没等他说话,车外有人道:“大人想请白姑娘说话。”
林渊调笑一句,“还有几天就成亲了,这也等不了?”
来人却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等着。
白瑞宁松开jiāo握的手,起身之时,夏芷娟握住她的手。
一握,才发现白瑞宁指尖冰凉。
“没事。”白瑞宁朝她笑了一下,抽出手去下了车。
他们此时所在离西市牌楼已有一段距离,在林渊的马车之后,另停着一辆青顶马车,过来说话的禁卫朝那马车示意一下,白瑞宁便走到车前,站了半天,才记起车里的人看不到自己,这才说了一句,“我来了。”
“上车。”
车内传出的声音简短得听不出任何qíng绪,白瑞宁扭头看着因担忧而自车窗探出头来的夏芷娟,朝她安抚地点点头,暗中紧握了一下双拳,上了莫如意的马车。
上车便见莫如意坐在那里,双目轻合。
白瑞宁四下看看,见这里虽然宽敞,却不像林渊的车子那般极尽奢华,更没有软垫之物,仅置了一张固定的坐椅,莫如意此时就坐在上面。因为别无坐位,车里又站不直身子,白瑞宁便只得直接坐下,坐好后抬眼,正对上莫如意张开的眼睛。
“过来。”
听着命令般的话语,白瑞宁低下头去,“我就坐这吧……”
“别让我重复说过的话。”
白瑞宁抿抿唇,最终还是起了身,以不挨到莫如意为标准,坐到他身边去。
莫如意没再挑剔什么,偏头看了她一会,伸出手来,手掌摊开在她身前。
白瑞宁愕然地看着他的手,再看看他,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她心里想的那个意思。莫如意这回倒有些耐心,虽然没说什么,却也没有收回手,直到白瑞宁带着十二万分的试探与小心把手搭上来,他才收了手掌,将她的手握在手中。
白瑞宁立时一颤,背后寒毛根根竖起,极为胆战心惊地,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莫如意握住她的手后也没有动,就那么握着,像是在确认什么似地握了一会,微微一笑,“原来和人接触的感觉也没那么差。”
白瑞宁不由怔忡,忽而想到他的洁癖,又想到上次顾月皎当着他的面昏倒,他不仅不扶,反而退避之事。
稍一失神,再回过神来,注意便已在手上,此时才感觉到手上暖暖地。
“原来……你的手也是热的。”白瑞宁喃喃说完,便觉手上一松,莫如意已收回手去,又敲了敲车壁。
马车即时启动,白瑞宁心里一慌,“去哪?”
莫如意轻扬唇角,“我饿了,去吃饭。”
他的神qíng十分轻松愉悦,一点也不像刚刚经历了那样血腥场面的人,白瑞宁纠结再三,壮着胆子问:“那、那个和尚,其实没死吧?”
“哪个?”莫如意看来心qíng不错,有耐心回答她,“第一个还是第二个?”
“第一个……”
“死了。”
“那幕布……”白瑞宁以前从没见过真正的法场,也不知道那幕布到底是标准配置还是莫如意的临时起意,所以才会有那样的猜测,不过她现在十分确定后悔问了这件事,再说不出一句话。所有她能想到的借口,关于莫如意其实并非那么狠心无qíng的借口,瞬间像接触到朝阳的雾气一样,消失不见了。
莫如意瞥一眼她,无趣一笑,“百姓的qíng绪已激愤至极,如果再让他们亲眼看到和尚人头落地,恐怕有冲击法场的风险,所以遮一遮,没那么刺眼。”
“可是……你明明不用杀他的。”见莫如意还算好说话,白瑞宁的胆子也大了一点,“有幕布挡着,你不用杀他也能起到同样的作用的。”
“有区别么?”莫如意虽还回答,可修俊的眼中多了几分凉意,“现在不死,早晚也得死。”
白瑞宁便想到林渊说的,其他的人等候皇上处置——终是难逃一死么?
“他们是宁国寺的代表人物。”见她纠结的样子,莫如意淡淡开口,“要彻底压住宁国寺,他们这些人,一个也不能留,否则他们将来走到哪里,哪里便成了宁国寺,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