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怡在堂屋里一坐便是近半个时辰,多少有些心浮气躁,可见醉冬站在一旁似乎连神qíng都没变过,相较起来,金晓暗中舒腰挺背的动作便明显了些,让白瑞怡心中更是有些不是滋味。
又等了一会,院子里传来几句唤声,醉冬最先笑开,“看来是姑娘回来了。”
她说着便朝外迎,走到门口时,一个身着嫩huáng色夏衫的高挑姑娘便进了屋,那姑娘见了白瑞怡立时告罪,“祖父这几日身子不好,我多陪了一会,叫妹妹多待了。”
白瑞怡连忙道:“我不请自来才是冒失,姐姐不怪罪就好。”
顾月皎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怎么会,这几日我还说起妹妹,不巧妹妹今天就来了。”
顾月皎生得并不是美若天仙,可她眉目间另含一种睿智色彩,落落大方,不仅稳重,还十分迷人。
看着顾月皎,想着顾家的威势做派,白瑞怡不知怎么,原打算见了面便开门见山的话全说不出来,随着顾月皎坐下后,低着头,半晌不语。
顾月皎也不急着问她,反而说起一些上次与她分别的趣事,说完又略略一顿,“你刚刚在府外没发生什么事吧?”
白瑞怡微愣一下,顾月皎道:“昨日我堂兄与林家的小国舅爷在府内喝酒,那小国舅爷便宿在府中,今早才离开。我想着你之前曾婉拒林家的婚事,不想你再惹上什么麻烦。”
顾月皎说的是皇后娘娘指婚不成的事,当初白瑞怡参加选秀,皇后有意将其指给自己的幼弟林府小国舅爷,因这位小国舅爷是林家唯一的男丁,自小被溺爱过度,人品极差,又嚣张跋扈,白瑞怡不愿嫁这样的人,所以才不惜透露出白瑞宁的过往自贬身价,打消了皇后的意图。
“那竟是林府的车驾么……”白瑞怡喃喃低语,想着自己当时的向往钦羡,脑中极乱,顾月皎连唤她两声她都没有听到。
顾月皎误会了白瑞怡的沉默,良久轻叹一声,“我不是故意不提你家的事,只是这件事我在中间实在难以周旋,妹妹可知道?我已禀明祖父退了莫如意的提亲,如此qíng况下,又岂能再帮妹妹说项?”
白瑞怡怔了怔,心中又是乱成一团。之前顾月皎处处回避白家的事,她岂会不明白?只是出事的是自己父亲,就算硬着头皮也要厚颜开口了,可不想没等她开口,顾月皎便把全部去路都锁死了。
顾月皎退了莫如意的亲事,莫如意恼怒还来不及,哪会再给顾月皎的面子?再退一步说,如果顾月皎愿意替白家说项,那么退婚一事便显得不那么有底气,但凡涉及自己的利益,自当以自己为先,白瑞怡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如此说来,我的确是冒失了。”白瑞怡不是心思地站起身来,连道别都忘了说便走出中堂,可站在院中又觉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月皎追出来,“莫如意此人xing格乖张,不能以常理判断,昨日我在街头拦下他对你堂姐用刑已惹恼了他,若再行说项,说不定他会以此事相胁不许我退婚,我也十分两难。”
对顾月皎追出来解释白瑞怡还是十分受用的,只是她没想到昨天还发生过这样的事,转念想到莫如意连对待一介女流都不肯手下留qíng,再想到昨日在白府外见到大伯父被酷刑折磨得不成人样,心中便越发绝望。
顾月皎看她的样子也有些不忍,想了想,俯到她耳边轻轻低语几句。
白瑞怡面现讶色,顾月皎退后一步道:“我只是给你个意见,如果妹妹不愿,权当我没有说过,否则传出去,我便不要做人了。”
白瑞怡沉思半刻,缓缓摇头道:“姐姐是在给我指一条明路,为了父亲,我又有何不能舍弃?只是……”
顾月皎拦下她,“妹妹别急着下定论,回去与伯母好好商量才是正理,说到底这件事我帮不上什么忙,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己。”
白瑞怡点点头,神qíng间已带了些安稳,回身朝顾月皎施了一礼,“如此瑞怡就先告辞了。”
白瑞怡回到客栈时,白徐氏也刚刚由外回来,失魂落魄地,见了白瑞宁便落下泪来。
“平日里一口一个堂姑姑叫得亲热,如今咱们家出事,那太子妃竟连面也不给见上一回,还打发人送出这些东西,实在欺人太甚!”
白瑞怡看着桌上胡乱堆着一些用上好的大红底撒金花硬纸包起来的礼品,正与父母以往每回去过太子府带回的回礼相同,看来太子妃是铁了心不搅这趟浑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