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莫如意不屑地评价一句,“你就为了这个不愿救你的父母?孝义何存?”
白瑞宁垂了眼,盯着自己从刚才就紧绞在一起的双手,“我相信以我父母对我的关爱,若我去给人做妾室,他们一定会心疼死的,这难道不是一种不孝么?因为我很清楚他们的想法,所以我宁愿另想他法,也决不会让他们伤心的。”
“另想他法……”莫如意忽然冷了脸,“你有么?”
白瑞宁低头不语,莫如意这边是死路一条,现在竟只有希望白瑞怡能拿下林渊,看看能否连带着救出白松石了。
如果她能劝服莫如意放了白家的人,白瑞怡就不会做这样的选择了吧?白瑞宁曾经这样想过,因为白瑞怡又何尝不是在牺牲她的婚事,来解救她的父亲呢?
想到这,白瑞宁有点心灰意冷,扭头便要离去,便听莫如意冷声问:“去哪?”
白瑞宁懒得答他,又听他轻哼一声,“你坏了宁国寺的禁规,被他们找到,就算你是香客,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关你三日两日,别说我没提醒你。”
“你别胡说。”白瑞宁拧着眉头回身看他,“顶多是说我一顿罢了。”
莫如意一耸肩,倒显出几分无辜,“那你就去试试。宁国寺是国寺,岂能与一般寺庙相提并论?要人人都像你一样不守规矩,不加责罚宁国寺岂不是要乱了套?再说这个时间,禅院已落了闸,你想出也出不去,只能是自投罗网。”
他说得笃定,白瑞宁倒不确定了起来,考虑再三,还是坐到了院中的石凳上,垂头丧气地选择宁可信其有。
莫如意没再与她说话,空气中隐隐飘散着一股醉人的气息,白瑞宁起先没有在意,现在坐下来,没一会就觉得不对。
“你在喝酒?”她错愕不已,“你竟然在寺庙里喝酒!”
莫如意无所谓地一扬眉,又倒了一杯抬至唇边饮下,“那又如何?和尚里也有酒ròu和尚,况且我又不信佛祖。”
白瑞宁越发的想不通了,“你不信佛祖,却相信风水能改变你的人生?”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莫如意没有即刻回答,又喝了一杯后,垂着眼睛望着桌上的酒杯。
看不到他那双蔑视一切的眼睛,他整个人显得不再那么凌厉高傲,顺眼了不少。
“佛祖眼下无尘,只听得到最痛苦的拜求与哀鸣,这样低三下四的恳求我永远不会去做,又信他做什么?”
白瑞宁纠起眉头,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你这是歪理吧?难道佛祖的存在就是为了替你解决不如意的事qíng的?”
“难道不是?”莫如意反问一句,“那你认为每天那么多求神拜佛的香客,他们为的是什么?你跪在佛前的时候,想的又是什么?”
想到自己也会求佛祖保佑自己的家人,白瑞宁一时语塞,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佛之奥义jīng深远大,像她这样的伪信徒固然不会少,但真正钻研佛法颂扬佛义之人又岂在少数?
反驳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莫如意又道:“至于风水之术,我可以利用它,却无需去求它。”
白瑞宁一时被他这些歪理搅得迷糊了,不过另一种想法却又清晰起来,“是因为你愿意相信,是吧?就像你想将你母亲的遗骨葬在那凶地之中,就算那不能真的帮你功成名就,可那是你愿意相信的,你就愿意一试是吗?”
佛祖与风水,这两样东西在白瑞宁脑中都没有一个固定的形态,更谈不上笃信,顶多有时会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但若说将自己的人生全然jiāo付在这两者之上,她是绝不会做的。而莫如意,他不信佛祖,却又选择相信风水之术,说到底,无非是因为风水术是他可以“利用”的,而佛祖利用起来比较麻烦吧?这样的想法,难道不是太过主观和任xing了吗?
听着她的话,莫如意没有言语,端着酒杯目光茫茫,也不知是在看酒还是在看杯,雪白而宽大的袍袖不慎扫倒了酒壶,倾出的酒液洒了一些在他的身上,他也毫不在意,像是没有看到。
白瑞宁一下子就失了神,好半晌,听见一句——“在想什么?”
白瑞宁有些茫然,不太敢相信这句低沉而略显温柔的话是出自莫如意之口,可再看他微倚着桌子的模样,便猜到他有几分醉了,否则以他那样的xing子,又岂会在人前如此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