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个太医陆续进入金龙殿,怕是将所有未出诊的太医都叫了过来。此时围着薛懿望闻问切,撑眼皮,看舌苔,诊脉。
搭在薛懿手腕上的三指换了又换,五六个人小声的交流。过了一会儿,一个太医被推了出来,正是上一次为薛懿诊脉的太医。
“皇上。”,太医脸色苍白,“镇远侯自从上次假山坠落便元气大亏,青州一事更加雪上加霜。平日里须得休养生息,臣上一次在镇远侯府时已经多加嘱咐。”
燕帝颔首,上一次太医回来后向他一一禀报,自然是清楚的。
“若是小心修养,加以药材辅助,尚且有机会恢复到从前。”,说着太医一脸苍白,“只是这一次镇远侯误食的春药乃是云霄丸,药效极冲。”
“尤其是云霄丸中的一味药材,对身体损害之大。”,太医颤抖着身体,一咬牙,“怕是……怕是再难得子嗣。”
整个金龙殿陷入寂静,直到燕帝的声音响起。
“什么?”,燕帝惊起呼吸一窒,薛家世代单传。薛懿本就是薛家最后一根独苗,太医说是难有子嗣。听起来好像是还有机会,但是燕帝哪里不清楚,皇宫里的这些太医,十分的把握都要说成五分。
这一次的难有子嗣,便是直言薛家要绝嗣。
绝嗣两字不断在脑海里回响,薛书儒的模样不断浮现。燕帝抓着龙头的右手不自觉的收紧,“给朕好好瞧瞧,怕是你们老眼昏花,诊断有误。”
太医颤抖着身体,再一次为傻掉了的薛懿诊脉。手下的脉象叫太医对薛懿心生怜悯,只是想到得知丑闻的自己可能有的后果,额角的汗水便不断的出现。
“皇上……”,太医再一次收回手,跪在地上,脑袋深深的磕下去,“臣等学疏才浅……”
这时候从殿外传来声音,“太后驾到。”
燕帝起身去迎接,“母后,秋风高冷,过来怎么不叫儿臣去接您。”
太后笑笑,目光扫过周围的几人,“一时兴起,便过来了。正好听说你这边镇远侯也在,便带着小时候的手帕交一起过来了,皇帝可不要嫌弃哀家惹人烦。”
“
母后哪里的话。”,燕帝扶着太后缓缓坐下。
下面便传来一声哭嚎,“祖母,孙儿不孝啊!”
太后面露诧异,疑惑的看向自己儿子,“皇帝这是怎么回事儿?镇远侯?还有荣宪,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怎么凑和到一块儿了。”
燕帝面露难色,反而是荣宪叫了一声母后,贴耳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讲给太后听。
“什……什么?”,接收的信息太多,太后有些反应不过来。
“孙儿不孝。”,薛懿涕泪横流,抱着薛老夫人的苦的悲惨,反反复复的说着一句话。
薛老夫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自己疼爱的孙儿苦着伤心欲绝,慈和的笑着,只是那笑容里掺了太多的苦,声音说不出的发涩,“怎么了,这么大了,还哭的像个小孩子。祖母在,不哭不哭。”
一老一小的声音回荡在金龙殿,叫所有人都忍不住避过脸去,面露不忍。
哭声渐止,薛懿抽了抽鼻子,不好意思的把头埋在薛老夫人的怀里,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委屈道,“祖母,有人冤枉孙儿枉顾国法,侮辱臣的父亲。”
薛老夫人一下一下的抚摸着薛懿的头发,“不怕,咱们薛家满门忠烈,祖母相信你。皇上自会查清楚一切。”
“嗯。”,薛懿依恋的蹭了蹭薛老夫人的衣服,叫薛老夫人轻笑一声,转头向皇帝太后告罪,“叫皇上和太后见笑了。”
见自己的手帕交此时还能笑着和自己说话,太后只觉得鼻头一酸,强压下心底的苦涩,“他还是个孩子,小时候我还抱过他,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是啊!”,薛老夫人温柔的笑笑,“一晃眼都这么久了,我还记得你当时最喜欢小孩子,时常逗弄。”
“是啊!”,太后微微一笑,“你这些年也不经常进宫,叫我以为你已经忘记我这个从小到大的手帕交了。”
“年纪大了,什么病都出来了。”,薛老夫人笑笑。
太后笑笑,她们是从小的手帕交,多年不见的手帕交。虽然为了避嫌,可是当年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更何况从她当上太后的这些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曾向她提过任何要求。
这一次,若不是唯一的骨血……
一时间,金龙殿里剩下两人轻柔的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