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洛渐清低哑的声音让玄灵子忽然停住。
只见在一片翠绿的竹林中,微风chuī起青衣修士的衣袍,黑发也柔柔地扬起。洛渐清勾起唇角,笑着说道:“一年多前,我从流焰谷中出来,在洛水中飘dàng了许久,被一对老夫妻救了。”顿了顿,洛渐清道:“他们是我的父母。”
玄灵子沉默片刻,却道:“你并未斩断父母之缘。”
洛渐清点头:“是,我并未斩断。师父,为何我必须得斩断父母之缘,为何我必须做那绝qíng绝义之人?您也说,就算是您,至今也没有斩断尘根,那我斗胆想问您一句,您的父母应当早已故去多年,您是否也没斩了父母之缘。又或者说,您可以告诉徒儿,您那未斩断的尘缘,到底是什么吗!”
玄灵子长袖一甩:“放肆!”
洛渐清被玄灵子击飞三步,但是他却咬着牙走上前,一步步地向玄灵子的方向走去,一边说道:“师父,您那未斩断的尘根,是您的父母吗!”
玄灵子冷着神色:“为师无父无母,早已斩断!”
洛渐清又道:“那您的尘缘,是掌门师伯,是其他师伯尊者,是整个太华山吗!”
玄灵子道:“那并非尘缘!”
洛渐清此时已经走到了玄灵子的跟前,他微微仰首,逆着光看着自己这位清冷出尘的师尊。洛渐清一直看着,却没发现玄灵子大袖下的手指早已捏紧,只见洛渐清忽然笑了出声,认真地问道:“那师父,您的尘缘……是我吗?”
双眸倏地睁大,玄灵子手中金色剑光一闪,洛渐清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了粗壮的灵竹上。
玄灵子严厉呵斥道:“胡闹!洛渐清,你目无尊长,胡言乱语,今日为师便罚你去思过崖思过!何时知错,何时才允许出来。你这一身修为是白修炼了,你有愧为太华山首徒,你有愧为我玄灵子的徒弟!”
洛渐清闷哼一声,胸口一阵翻滚,吐了一口血出来。
见状,玄灵子却没有表露出一丝关心,仍旧冷目怒视,似乎气急。
然而,洛渐清却轻轻笑了,他擦了擦唇边的血,站了起来,再次往那个人的方向走去。他的目光真挚坚定,宛若一盆烈火,将玄灵子燃烧殆尽。玄灵子僵在原地,没有动弹,却听到自己的徒儿忽然笑了起来。
“师父,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吗?”
“天底下有哪个师父会三番两次的割裂元神,只因担心自己的徒弟?”
“天底下又有哪个师父,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些事qíng,不愿告诉自己的徒弟?”
一句话一句话地击在玄灵子的心口,让他脸色渐白,竟然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当洛渐清走到玄灵子面前时,他用复杂的目光凝视着这个人,耳边风声擦过,竹林里竹叶唦唦。良久,洛渐清轻声说道:“就算这一切,都真的只是师徒之qíng。那在北斗真君的第七关天枢星中,是谁压在我的身上,qíng难自已地……吻了他的徒弟?”
这句话恍若雷劈,让玄灵子彻底呆住。
他万万没想到,当初那为了担心伤到自己的徒儿,特意小心翼翼地洗去记忆,竟然并未将那段记忆完全擦拭gān净。从头到尾,洛渐清一直将那当作一个幻境,当作一个梦,只当那是自己的一段痴心妄想。
他只记得一个吻,他记得那个他爱了数十年的人将他压在身下,肆意忘qíng地亲吻。
那个人怎么可能吻他?又怎么可能吻得这么认真?
然而昊星子说,那一次,玄灵子去了,还身受重伤地回来了。
为什么这个人会身受重伤?
石室里李修晨的重伤有了解释,北斗真君残魂的乖顺有了解释。
一切只因为,这个人来了,这个人救了他,这个人……吻了他。
难道这一切,能用简单的师徒之qíng来解释吗?
望着面前清俊淡漠的白衣尊者,洛渐清脸上qiáng装出来的笑容渐渐敛去,他颤抖着声音,几乎是胆怯地问出了那句话。
“无音,在你心中……我到底是谁?”
话音刚落,一个炙热的吻便覆了上去。
洛渐清的这个吻来的太快,就算是玄灵子都没有来得及躲避,他呆怔着任由自己的徒儿吻住了他。滚烫的温度顺着嘴唇相贴的地方传递过来,洛渐清伸手抱住了这个人,一如他过去数十年幻想过的一般,紧紧地拥住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