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杂乱的车响,两个杂役打扮的小厮推着一车宽而厚的毛透纸过来了,刘小虎回过神忙迎了过去。
“刘二郎,你要的送来了。”小厮们一面往下搬货一面四处看,看到只他们两个半大孩子站在这里,不由问道,“你家大人呢?快些叫来清点,莫耽误我们回去晚了挨骂。”
刘小虎袖着手嘿嘿笑道:“不妨事,不妨事,你们去吧,我爹忙着呢,我先收着就好了。”
这时节还不到开chūn种地,偌大一片地里别无其他人影,俩小厮狐疑的看了半晌,嘟囔几句便去了。
“这个可行?虽说保证了日光,可这天还是很冷的。”刘小虎有些疑虑的看着这么纸,对于林赛玉的想法十分担心。
林赛玉嘿嘿笑着,只说放心,一面招呼他快些来帮忙,三天之后一个简单又不简单的地棚搭好了,说简单是相比于林赛玉现代所常见的那些而言,说不简单自然是相比较于这个时代,温室种植在古代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刘小虎就可以说出三四种,“秦时多用温泉,因受地域限制,后又开始出现蓄火来保证温度,至于你说的日暖,我只是偶尔听父亲提过,却没亲见过,想来是南方所惯用吧。”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林赛玉对刘小虎的表现越来越满意,甚至可以说惊喜,她可以毫不犹豫的肯定,刘小虎一定受过专业训练,那种知识不是一个只看几天书就能掌握的,而更像是一个有着几十年种地经验的老农。
“你父亲是做什么的?”林赛玉掩饰不住好奇,难道她看错了,刘小虎的家庭并不是富贵人家,什么样的富贵人家会有如此丰富而系统的农业知识,或者说是个吝啬的大地主?林赛玉并不认为所谓地主老财,就一定是什么都不做只会享受的蛀虫,她记忆犹新的是母亲讲的解放前他们村里的大地主,每天起早贪黑的做活,那手艺比所有人都好,而又格外的吝啬,吝啬到他们家的儿子女儿们趁着夜色从谷仓里抠花生解馋。
这句话似乎犯了什么忌讳,林赛玉看到刘小虎一向明媚的脸瞬间暗了暗,低下了头。
“我父亲过世了。”他闷闷的说了句。
林赛玉吐吐舌头,心道你父亲在世时是做什么的?但却是不敢真这样问,搓搓手道:“真是对不住。”
刘小虎却扑哧笑了,抬头看她,散去眉眼间的忧伤,“那跟你无关,何来抱歉?”
林赛玉见他神色恢复如常,也就嘿嘿笑了,顺手抹了下汗坐在地上,刘小虎弯腰蹲在一旁随口说着闲话,眼却仔细看那些准备用来搭地棚的材料,一面开始搭建,林赛玉看他忙了这半日也不肯歇息片刻,心里有些感动,也不敢再歇着忙忙的起来gān活,直到斜阳的余晖洒满大地,曹三郎家地里的两个小身影还在忙碌,直到刘娘子的身形慢慢走近,二人才回过神。
林赛玉正趴在架子上铺平那一张张毛透纸,最先看到刘娘子,这才惊觉天色慌得忙站直身子,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摔倒,拍了拍满是泥泞的手,一面笑着迎上去,一面顺手撞了下蹲在地上整土的刘小虎。
“今儿一天做好了,真是多谢大娘子了。”林赛玉有些讨好的笑着说,看着刘娘子平和的面容有些心虚。
“你们这两个孩子,怎么连饭也顾不得吃了?别急,慢慢来。”刘娘子说着,顺手为走近的刘小虎拭了拭汗,那语气林赛玉竖起耳朵听也没听出什么不满。
“这就做完了,娘,你跑来做什么,弄泥了鞋!”刘小虎嘿嘿笑着,一面从刘娘子手里拿过水罐,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做完了,小虎哥快些回去吧,天黑冷,仔细大娘chuī了风。”林赛玉陪笑着抓起刘小虎放在一旁的外衣,胡乱塞给他,一面推他走。
“急什么,还有一点,做完……”刘小虎回身看看几乎要完工的工程,随意道。
刘娘子却已经拉住了他的手,目光也扫过那粗糙但结实的地棚,笑道:“做得很好呢,既然做完了,我们就先回了,花姐儿,你也莫耽搁,跟我们一起走吧。”
林赛玉忙摆手道:“不用,你们走吧,我爹一会儿来接我。”
刘小虎诧异道:“你爹这几天了都没露过面,怎么今儿想起来接你?”
林赛玉瞪他一眼道:“要你走你就快走吧,让我爹看到你日日跟我在一起,还不要骂死我!”说完觉得这种语气当着人家娘的面说,不太合适,立刻又堆上笑脸,冲刘娘子道,“我爹常说小虎哥是要当状元的,是文曲星下凡,要是知道我麻烦文曲星做这样的粗活,一定会觉得得罪神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