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秋裹紧黑色狐裘,手捧小暖炉,对身着常服,喝着茶的梁天阙道:“塞外也如此冷?”
梁天阙咂巴了一声:“远比这寒冷许多。”
见傅庭秋畏寒的缩缩脖子,低眉垂眼间皆是风华,却无端透着几分楚楚可怜,他道:“你是修炼之人,为何如此惧冷?”
傅庭秋:“身体不怕,只不过我心里怕。”
梁天阙哽了哽:“这是何意?”
傅庭秋看了他一眼:“你只当我病了便是。”
梁天阙:“过了寒江镇,再过蔼雪山,便要入塞外,踏进塞外的那一步起,你得收起一身公子哥的脾气。”
傅庭秋:“怎么?”
梁天阙神色严肃:“塞外不论尊卑,只论强者,是个强者为王的地方,你这等容貌,在塞外极容易引起祸端。”
傅庭秋长眉微扬:“如此说来,生的好,也是我不对?”
梁天阙笑道:“你若是肯委屈几分,做出攀附谢楼主之态,倒可以抵挡些许欺软怕硬之徒。”
傅庭秋:“我似乎没得选。”
梁天阙:“以你武功修为,亦可以以强制强,但因此麻烦定会不少,此行你们必不想节外生枝,是以,你稍作遮掩较好。”
傅庭秋明白梁天阙是一片好意,遂点头领情。
二人在马车内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车外驾马而行的清风亦不甘寂寞。
清风:“那晚,你将人如何了?”
谢焉瞥他一眼,似在问哪一晚。
清风眼角一抽,压着声音道:“别装傻。”
谢焉:“没怎么。”
清风:“看来你注定要入赘万秋山庄,我和大哥还需为你准备份丰厚的嫁妆,免得被人瞧不起。”
谢焉静默片刻,问道:“在你与大哥眼中,除去嫁娶,未有其他说法?”
清风惊疑:“还有什么?同住吗?”
谢焉:“倒也可行。”
这会儿轮到清风静默,片刻后他道:“行吧,你与傅庭秋开心便好。”
谢焉不答,他能感受到清风那秘而不发的紧张感,此行清风的目的,是为勘察,对塞外的不了解,让他们束手束脚,极为被动,是以朗月与清风一合计,想在塞外建立一处知南楼。
想法是好的,只是不知塞外的景象允不允许。
清风左顾右盼,见诸多苍凉景色,无端为心头也添上一抹苍凉,低叹了口气。
谢焉难得见他愁眉苦脸的模样,于心不忍遂安慰道:“在塞外,人虽寸步难行,但钱却是畅通无阻的,你无需担心。”
清风并未因他安慰而放松,反而有些毛骨悚然,他道:“你何时变得这般善解人意?莫不是被走了舍?”
谢焉:“……”
清风见他冷面不答,分外不想理自己,又是熟悉的棺材脸,方才放心道:“应是错觉,我说你怎会安慰我呢,肯定是我日思夜想过度,幻听了。”
谢焉:“……”
清风自我感觉良好后,情绪恢复,同谢焉碎碎念起来:“出行前,大哥说为你备下一位得力干将,便在这寒江镇候着呢,说是你熟知之人,你可知是谁?”
谢焉静思片刻,缓缓摇头。
清风啧了一声,嘀咕道:“大哥装神弄鬼,弄得我十分好奇。”
谢焉不再理他,自顾自的驾马。
清风见状,倍感无聊,只好将算盘取出来,放在马鞍前,噼里啪啦的算起来。
待见到庭院前与柳雪裳站在一处的绝艳女子时,谢焉便明白朗月说的干将是谁。
如今婳祎身为合欢派的活招牌,周旋在与各大门派交好的旖旎漩涡内,时时要以表态为由的出行,此时答应朗月前往塞外,不仅是为合欢派拉的知南楼做靠山,更为她自己。
前几月得归隐寺大师提点,她修炼更上一层的机缘便在塞外,让她孤身一人前往,固然是不敢的,恰好接到朗月的来信,当真是瞌睡了,便有人送枕头。
傅庭秋裹紧狐裘,掀开车帘,瞧见婳祎时,笑意更浓了些。
反观婳祎,看见他,面色先是一僵,后若无其事的上前一一拜见。
婳祎福身:“傅少庄主,近来安好。”
傅庭秋走到婳祎面前,回了一礼:“安好,没想到会在此见到姑娘,真让我惊喜意外。”
婳祎微笑:“此行还请傅少庄主多多照顾。”
傅庭秋后退半步,谦让道:“姑娘客气了,说不准谁照顾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