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两城换一薄qíng之妇,义信君亏矣!”
“瞅他满脸欢容,喜悦不胜,竟似不知此妇无qíng。咄,毕竟一弄臣耳!”
“噫,幸公子泾陵舍去此妇。”
这些低语声,绝大多数都是骂的,指责的。
不过,这些话,卫洛自是浑不在意。不止是她,连义信君也是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他美艳的脸上含着笑,桃花眼也不再向众人频频抛去。他只是专注地搂着怀中的卫洛,低着头嗅着她的发香。而卫洛则深埋在他怀中,还时不时把脸蹭一蹭,虽然看不到表qíng,却是动作娇嗔慵懒。
这一幕,很刺眼!
泾陵公子盯了几眼,便有点看不下去了。他低下头来。。可是,饶是他低下了头,那些私语声也不绝于耳。明明应该是顺耳的话,可他就是越听越烦躁,越听越烦躁。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头一仰,把樽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酒水饮了一半,流了一半。那一半酒水顺着他的下巴汩汩流下衣襟,当他放下酒樽时,整个人便恢复了面无表qíng。
他淡淡的,懒懒的向榻上一倚,接过侍婢新递上来的酒樽朝众人一晃后,哈哈笑道:“不过一妇人耳!诸位何必太过在意?今日诸位为贺泾陵而聚,欢时易过,且饮此杯!”
他的朗笑声,引得众人把注意力从卫洛和义信君身上转开了。当下,众人一一举樽,与他共饮。
第三卷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第一百四十六章原来是故人
饮了一会酒后,一贤士站了起来。他冲着信义君皱眉说到:“此妇薄qíng,实碍人眼。请置后。”
他要义信君把卫洛放到暗处,别刺了他的眼。
义信君闻言脸一冷。
这时,卫洛在他怀中动了动。她悄悄地抬起头,将脸伏在他的颈间低低的说了两句。
片刻后,义信君眼皮微抬,盯着那贤士,声音朗朗地说道:“比如宝剑,主人珍之重之,自会遇敌时发清鸣!比如宝马,主人惜之爱之,自会遇敌时舍身救主!士为知己者死,妇亦应为知心人而钟qíng。公子泾陵视她如礼物,她自也视之如路人。此理天经地义,公何怒之有?”
义信君这番话说起来咄咄bī人,言辞jīng到,那贤士竟是一愣,半晌找不到反驳之词。
而且,他这一席话,声音朗朗,清楚之极,人人可以听到,一时之间,本来还在低声议论的众人也是一怔,停止了jiāo谈。一个个皱眉寻思起来。
隐隐的,他们也感觉到不对。觉得丈夫对妇人薄qíng,实是天经地义,妇人却不能对丈夫薄qíng。可是,义信君以宝马和宝剑相比,又以士相比。这一番道理,竟是头头是道,众人虽想反驳,却发现无从驳起。
说起来,此女容色倾城,纵比不上士,比之宝马宝剑还是可以的。照啊,宝马宝剑也是对有心人才誓死相报,为什么这倾城妇人不可以这样呢?
一片安静中,泾陵公子威严俊美,含着笑容的脸瞬时一僵。
他右手一紧,握着酒樽的手开始用力,用力,直到那手青筋bào露,酒樽不胜重力发出滋滋轻响。
半晌后,小胖子吴公子哈哈一笑,嘎嘎说道:“义信君好利舌也,所言甚是有理。”他说到这里,转眼瞅向公子泾陵,嘻嘻笑道:“对妇人忠qíng,公子泾陵不屑也。今以一姬换得两城,才是可欢喜之事。今年祭祀,公子可以不愧先祖了。公子以为然否?”
泾陵公子低着头,明亮的灯火,照在他的脸上,显出一抹yīn影来。
直过了好一会,他才淡淡地说道:“不过一妇人而已,诸君何必过于在意?”
他说到这里,终于抬起头来。
他转过头,沉沉的双眸盯向义信君。这一盯之下,他的眉心便跳了两跳。他连忙眼睛一抬,使得自己看也不看义信君颈部以下。
四目相对,泾陵公子晃了晃手中的酒樽,淡淡的说道:“昔日君在我府中之时,泾陵不知君有大才也。今日再见,实为君欢喜!”
他嘴里说着欢喜,可表qíng却丝毫没有欢喜。
而且,泾陵公子这番话,分明是揭短!
随着他这句话一出口,众人便频偏向义信君看去,三两成群地询问起义信君的出身来历来。泾陵公子这话一出,心中郁躁消去了少许。可是,紧接着他便暗恨起自己来:这样的话,怎是我堂堂公子泾陵会说的?想到这里,他迅速眉眼一敛,竟是不愿与义信君那双锐利的桃花眼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