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姬_作者:林家成(363)

2016-11-13 林家成

  可是,这一哼过后,他那脸上的笑容,却在不知不觉中暗淡下去。

  他浓眉微锁,盯着外面的漫漫荒原半晌不语,过了好一会,他转向稳公,突然问道:“小儿真不会欢喜么?”

  他的语气中,有着少见的不安。

  稳公伸袖拭了一把嘴,一边用舌头清着牙齿,一边说道:“公子以为她会欢喜?”

  公子泾陵这下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锁着浓眉,喃喃自语道:“我已告知于她,我心悦她。况且,我会娶她为正妻。为什么她还不欢喜?”

  这个问题一出,稳公显然也给难住了。

  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侧过头,牙齿森森的从骨节上撒下一大块ròu后,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许是会欢喜吧。”

  稳公这几个简单的词一吐出,公子泾陵那紧锁的眉头便是一松。他嘴角噙笑,轻快地说道:“然也,她应该欢喜的。”

  公子泾陵说到这里,扬唇晒道:“小儿身无长物,我堂堂公子泾陵所娶的妻子,只怕连一车嫁妆也拿不出来。我此次前来,特为她备好了三十车嫁妆,介时,只许买一些奴隶随行左右。小儿便可风风光光的随我回晋了。”

  他说到这里,心中的愉悦实是难言难尽。不由笑吟吟地望着窗外,轻轻哼唱起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蔡藜。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他的歌声,轻快而飞扬,顺着田间chuī来的秋风,远远地飘dàng开去。

  稳公听了几句后,把樽中的酒一饮而尽,伸袖拭了拭嘴后,哧笑道:“公子何其愚也!此诗乃颂chūn之作,此乃秋深之季,哪来的桃花繁叶?”

  稳公的话音一落,公子泾陵已轻哼一声,淡淡地回道:“除了我的小儿,世间哪个妇人,能得‘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家室’之谓?”

  稳公闻言却是一声长叹。他长叹罢,大大地抿了一口酒,转眼又是一声长叹。再抿了一口酒,他再一次长叹。他如此三番五次的长叹中,公子泾陵终于转过头来,冷冷地盯他了一眼。这一眼中,煞气十中,隐隐带着不耐烦。稳公一对上他的双眸,瞬时双手一拊,叹道:“这才是公子你啊!方才公子你,欢喜似世间愚夫,渴慕似待嫁妇人,实让老夫心揪揪然。”

  稳公这话一出,公子泾陵不由一怔。他慢慢地锁紧眉头,低着头,对着四方大斟中huáng浊的酒水照了照脸,仔细地端详起自己的表qíng来。

  端详了几眼后,他手一伸,把那酒举起来,仰头一饮而尽,又转眼望向齐都方向,嘴里则哧笑道:“小儿令我悦,思之亦悦,寝之亦悦,念及将要相见,又得以朝夕相对,我更是愉悦之至。纵愚蠢似世间匹夫乡妇,那又如何?我悦我妇,如天悦地,如阳悦yīn,实天经地义也。”

  稳公闻言一怔。

  他皱着眉头,严肃地看着公子泾陵,半晌后摇了摇头,想到为了这个问题,府中的众贤士已展开了多场辩论,便没有心思再说什么了。

  公子泾陵也无意在这个问题与他多做纠缠,径自望着外面,又轻哼起那首“桃之夭夭”的歌了。

  欢喜中,车队的速度便显得缓慢了。

  公子泾陵已经三番四次下令赶速,可是,当他们进入临淄时,已到了下午了。而当天晚上,便是他一早就向义信君府通知了的主宴之日。他也没有办法,大胜得归后,诸事繁多,他抓紧时间把事qíng处理好后,便马不停蹄地向齐国赶来了。

  现在,只有几个时辰了,几个时辰后,他便可以在宴会中见到他的小儿,那时,小儿一定穿好了红色袍服,宜喜宜嗔地躺入自己的怀中。

  公子泾陵一想到这里,更是急不可耐了。

  第四卷有凤清啼第二百二十一章齐宫宴上

  宴会在齐宫召开。

  这个宴会,除了致哀,顺便还有庆新君继位之意。当然,正式的庆典,是在七日后,这场宴会只是初宴,只是为各国使者洗尘接风而已。

  饶是如此,这宴会也没有如往常那般显得奢靡。整个布置,都显出一种庄严肃穆来。

  义信君府的马车赶来时,齐宫秋殿里,已经是灯火通明,人头耸动。

  管公走到卫洛的马车前,正要示意她下车时,卫洛把车门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