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洛没有理会。
公子泾陵在她耳边低叹一声,喃喃说道:“小儿,我心悦你,你亦悦我。我压下所有反对,摒弃一切,带着二城和三十车嫁妆迎娶于你。
朝暮相思,只求搂你于怀,成永夜之欢,再无别离时。小儿,你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他说话时,一股浓厚的酒气喷洒而出,同时,他的喃喃自语声中,有着无法掩去的脆弱。
这么脆弱的公子泾陵,卫洛这是第一次看到。
不由自主地,她痴了。
不过,这只是一瞬。
卫洛紧紧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依然是冷漠无比,平静无比。
她挣了挣,qiáng行从公子泾陵的怀抱中挣出后,她站了起来,冲着众剑客命令道:“公子醉矣!”
众人一怔,一个剑客上前,见他果然俊脸通红,不由点了点头。
两个侍婢上前,一左一右地扶着他,轻唤道:“公子,回营吧。”
泾陵公子摇了摇头。
他慢慢地睁开眼来,那子夜般的双眸,在月光下,火焰中,依然沉静,只是比往常晶亮了些许。
他高大的身躯向后倚了倚,头微微仰起,便这般静静地盯着卫洛。
他盯着月光下,绝美的小脸冷漠至极,与往昔完全不同的卫洛。
他盯得很认真,很认真。好一会,他持起酒樽,头一仰,把樽中酒一饮而尽后,“叭”地一声把那酒樽扔到了地上!
众人大惊中,公子泾陵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双眸晶亮地盯着卫洛,盯着她那平静冷漠的面容。
蓦地,他嘴角一扬,哧笑一声。
这声哧笑一出,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无形的安静中,公子泾陵身子一转,袍袖一拂,转头大步离去。
他竟是一言未发,便这般离去。他急急冲出两步后,脚步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两个侍婢连忙上前扶住。
见状,陈国公子哈哈一笑,“泾陵公子果然不胜酒力。诸位,我们再饮!此番别后,不知何日再见,请尽欢!”
“然!”
“善,尽欢可也。”
酒香四溢中,笑声再次喧嚣而来。
第四卷有凤清啼第二百三十九章啸声夜来
—晚无话。
公子泾陵自从那晚甩袖离去后,对卫洛,明显的冷淡起来了。
一连十几天,卫洛都很难在行进时看到他的身影。就算用餐时相遇,他也是淡淡的,冷漠之极。
看不到他时,她的心里终究是有着怅惘的。不过现在的卫洛,已经想明白了,长痛不如短痛,这样纠结着,不如彼此放手,也许放手后,便是海阔天空了。她想,不管多深的伤口,不管多么破碎的心,在时间的流逝中,一定可以恢复如初。就算恢复不了,也总比妥协后,伤口变得腐臭要好。
原来,卫洛还指望着骄傲的男人,因为不屑于被一个妇人冷漠对待,而主动放她离去,可这几天,眼看着连稳公都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的马车旁后,她便死心了:公子泾陵那样的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放手的。也许,他也在等着她不再闹脾气吧。天越来越冷,又行走了半个月后,终于立冬了。
立冬那天,队伍驶出了齐国边境,开始来到齐晋jiāo界的陈国处。
从陈国到晋,不过六七天路程。等于是说,马上就要进入晋境了。别国离家数月的晋人,言语中都充满了期待。
这一路来,时不时的可以看到一些骑牛或骑马的流贼。这些只有数十百来人的贼匪,在看到这只浩浩dàngdàng的队伍时,都是远远避开。
卫洛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想着,要怎么才能离开。可是她想来想去,也找不到一个好法子。
又是一个朝霞满天的日子。
卫洛在马车中呆了二十天了,实在烦了,便向剑客们要了一匹马,便这般策马而行。
这时的马,没有马蹬,卫洛这是第一次骑马,仗着身手灵动,折腾了一个时辰,也不过是混了个会骑。
马背上坐久了,也有点硌得慌。卫洛动了动,皱着眉头,暗暗忖道:还不如坐马车呢。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主母?”
这是一个有点嘶的老头子的声音。
卫洛回过头去,对上了huáng瘦的稳公。
稳公一手持着酒樽,一边好整以抿了一口,一边向卫洛说道:“听闻主母正在闹意气,要求公子只娶你一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