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洛想得没错,墨隐一门,在整个墨门中都是一个另类。因为墨门以守拙知苦为要,而他们这一脉,却因出了一个风华绝代,才智超群的祖师爷,从此后,所收之徒都是人间罕见的俊美儿郎,所习的功夫,居然都要求身形气度。不知不觉中,便以风华锐气取胜。
仿佛感觉到了卫洛的注视,殷允低下头来,他背对着月光,双眸如星,静静地盯着卫洛,温柔一笑。
这一笑,顿时天地皆明。卫洛不由自主地回以一笑,纵身跃起,与他并肩而立。
“走罢。”
“然。”
殷允大袖一甩,整个人如一只大雁一般,向着对面的屋檐平平掠去。卫洛提起一口中气,令得身轻如燕后,紧紧相随。
殷允盯了卫洛一眼,脚尖一点,飘上一棵大树枝,接着几个纵步,脚踩树枝,跳出了十几丈远。
卫洛提着一口中气,不敢落后,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不一会,两人便出了院落,跳上了别人家的屋檐。
月光中,殷允深深地盯了卫洛一眼,问道:“听闻这功夫皆是你自修而得?”
卫洛点了点头,应道:“然。”
殷允感慨地说道:“卫洛,你果然是世间奇女子。”这是一句很简单的赞美,可是卫洛听了,却还是很高兴,特别高兴。她笑了起来,眉眼弯成一线,墨玉眼中波光dàng漾。
卫洛有心想说两句客套谦虚话,可话到嘴边,她又觉得太假了。
便又闭上了嘴。
在她笑眯眯的乐呵时,殷允大袖翻飞,已掠出了数十丈。
卫洛连忙跟上。
不一会,两人便跳过宫城,入了越宫中。
越宫中,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不时有持戈负剑的武士经过。
殷允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熟悉,他带着卫洛,七拐八拐,明明一身显眼的蓝袍,却没有惊起半个人的注意。
不一会,卫洛的眼前,呈现了一个巨大的建筑群。
这建筑群,是建在如丘陵状层层抬高的土丘上的,数栋jīng美的木屋,如蜂巢一样,一层层地依着地形,越攀越高,土丘总共七层,每一层则建有五六间小木屋。第七层上的木屋,则由五六间合成一块,形成了一个院落。
卫洛知道,历史上最初记载的楼阁,便是这般模样。
土丘的中间只有一道阶梯,阶梯两侧都站满了剑客。这些剑客身后燃烧着腾腾火把,腰间佩剑,手中持戈。煞是森严。
最高的那层木屋中,琴瑟之音不断传来,间中,还有鼓声隐隐。
就着明月的灯火,卫洛可以透过纱窗,看到里面影影绰绰的坐满了人。
卫洛朝那里瞟了几眼,便知道,那一定是越侯所居住的地方。
卫洛还在东张西望间,殷允已是衣袖翻飞,脚步踩在屋檐之上,向着土丘后面的院落投去。
卫洛才跟出几步,突然想道,自己是名义上的越国公主,堂堂越国公主,回到自己的家,怎能对地形什么的一无所知?
她想到这里,便连忙低下头去,安静中仿佛带着忧思一般,几无声息地跟在殷允身后。
不一会功夫,殷允来到了一个院落外口他纵身一跃,轻飘飘地落在院落中一根大榕树上。
这个院落的后面,便是绵延的山脉,地方极是偏僻。
卫洛轻轻飘落在殷允之侧。
这一落定,她便呆了。
这么大的院落里,只有二三间木屋,而且陈旧凋零。
让卫洛吃惊的是,她一进来,便深切地感觉到一种酸痛和熟悉感。这不是属于她的感觉,她已经好久好久不曾体会过了。
卫洛纵身飘下树gān,提步向木屋间走去。
木屋四周,早已荒芜一片,杂糙足有一人高。卫洛走了几步,便没有路了。
她站在五十步处,怔怔地望着那二三间孤零零的小屋。就着月光,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小屋的前面,还种植着不少药糙。不过,这些药糙显然长期无人打量,也形如杂糙了。
脚步声响。
殷允来到她身后,他关切地望着一脸木然的卫洛,轻声说道:
“往事已矣。”
卫洛抿紧唇,点了点头,她暗暗忖道:看来,这便是我这个身体自小居住的地方了。果然荒凉。
卫洛信步踩上杂糙,来到小屋前。这两三间木屋,已经破旧得不成样了,屋檐下蛛丝密布,纱窗破烂,透过纱窗可以看到,里面的灰尘积了厚厚一层。屋里空dàngdàng的,除了两个chuáng榻,便只有一个厨房和木桶等简单的生活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