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离?
众人面面相觑,公子泾陵也皱起了眉头。
卫洛笑了笑,徐徐说道:“公子退离楚地,得到封地后,便向天下人宣布,若晋人不向公子献上几个违背誓约的卿大夫的头颅,此生绝不反回新田。”
这时的誓约,若有极高的约束力。因为时人并不重视血缘关系,所以誓约的作用还要qiáng过于通婚和姻亲。
在晋国与公子泾陵盟约过的几个卿大夫,不管他们有多少理由,也不管实际qíng况如何。他们违背了曾经立下的誓约,便是一种罪,便会让人看不起,公子泾陵也可以仇恨鄙视他们。
卫洛刚刚说到这里,站在她左侧下方的一个贤士喝道:“此策实是荒谬之极!”
同理。在言诺为重的时代,卫洛要公子泾陵发誓此生决不返回新田,那后果实在太严重了。这时刻,连稳公也是眉头深皱,频频摇头。
只有公子泾陵在盯着卫洛。
他与众人不同,他知道,小儿曾经用策从他的手中,帮义信君骗回了两城。他这个小儿,实是擅长yīn诡之道,因此,众贤士频频摇头中,公子泾陵却静静地盯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卫洛对上他沉凝的注视,不由微微一笑。这是一种自信的笑容,她那绝美的小脸,在这一刻明艳之极。
公子泾陵静静地望着这样的她,静静地望着,一时之间,他的眼神都有点恍惚,俊美的脸上,竟是不自觉地闪过一抹温柔来。
卫洛转向那个开口质疑的贤士,双手一叉,请声问道:“敢问君子,若五十里开外的楚军,得知公子泾陵悄然退去,不见其踪。若楚人知道现在的晋国,已是没有了公子泾陵的晋国,他们会如何应对?”
她是堂堂夫人,卫洛的问话一落,那贤士便向她低头一礼,然后回道:“楚人大军已然集结,又被主上如此戏弄。若见公子不告而退,又知公子不属于晋,他们必会趁势攻入晋地。若能夺得晋地几处城池,一可血被公子戏弄之耻,二可扬楚之威,三可凝聚权贵之心,洗去百姓怨恨。”
众人频频点头。
这个贤士的回答,已不是猜测,而是肯定。
卫洛闻言,扬唇一笑,目光熠熠生辉,“依君子之言,此间利太多,楚人必定攻晋?”
“然也!”
“善。”
卫洛又问道:“依君之见,没有了公子泾陵的晋,能否挡得住楚之大军?”
那贤士摇头道:“自是不能,楚人此番入晋,必是突然袭击,晋人一无防备,二无qiáng军,必败!”
“善!”
卫洛又是一笑,她露出雪白的牙齿,请声问道:“若楚人功晋,节节得利,已誓师出征的秦人,会如何反应?”那贤士一怔。
他慢慢地皱紧眉头,沉思起来。
卫洛转头,目光扫过众人,看向公子泾陵,徐徐说道:“秦曾被公子攻下数城,秦太子衍亦被质于新田多年,秦之两公主,更是无端受rǔ。秦人对晋,实深恨之!”
卫洛说道这里,众人频频点头。那贤士双手一合,急急地说道:“不妙!楚一功晋,秦必随之!秦已誓师,已与楚人相约,他们攻晋,qíng理皆通。”
稳公听到这里,长叹一声,喃喃说道:“南有楚,西有秦,晋必危矣。”这时,已经不需要卫洛说什么了。
没有了公子泾陵的晋国,已是一只纸老虎,若楚人步步紧bī,秦人自西围之。晋,怕是有灭亡之危啊。
众贤士想到这里,不由一阵咬牙切齿。
稳公恨得chuī胡子瞪眼,“世间愚蠢之人,实以晋军为最!晋之公卿,可尽诛之!”
他的愤怒,是想到了这些愚蠢无知的晋人,竟然不衡量自己的实力,不考虑天下的局势,居然在这个当口对公子泾陵暗下杀手!
稳公狠狠地骂到这里,突然一chuī胡子,瞪向卫洛喝到:“你这妇人,明知此间种种,为何劝公子悄然退去?莫不,你要令晋灭亡乎?”
稳公身为长辈,只有他才可以如此直言不讳的痛骂身为公子泾陵正妻的卫洛。
稳公的声音一落地,卫洛已是一声轻哼。她哧地一笑,冷冷的说道:“凡痔疮者,必先引其毒发,再顺其势,割去腐肿之烂ròu。待其脓尽肿消,方徐徐调治。”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卫洛的话一落地,众人已是一脸沉思。稳公皱着眉头,也不顾卫洛的冷笑,连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令得国中公卿在外敌qiáng压下,自乱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