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面而来的美。
这画与此间风行的画有极大的不同。不同于大多数画家青睐用一方黑墨画出不同层次的水墨画,沈冰鹤从学画开始就固执地喜欢画彩色,涂得满纸绚丽光华,让你全然想不到世界上仅存在如此美妙的风景。而也不同于旁人画作中充斥的复杂qíng绪,看到沈冰鹤的画,你只会感觉的满满的美好,各种各样的美要从画中流泻而出。
或许正因人xing对于沈冰鹤来说太过难以理解,他难以寻到人xing之美,所以才从不画人,只画风景花鸟。
因此沈鸣铮极为吃惊,指着画上穿着杏huáng常服的高个男子道:“鹤弟这是画的我?”又转到那个青白衣裳的矮个少年,“这是鹤弟?”
沈冰鹤迟疑地点点头。
“鹤弟画得极好,哥哥很喜欢,这有什么要避着哥哥的?”沈鸣铮笑着摸了摸少年柔软的脑袋,只觉得心中满满的暖意,“这是鹤弟第一次画人物呢,鹤弟如此聪慧,真教哥哥欢喜。”
沈冰鹤咬了下唇,塞给哥哥一支笔,示意他题词。
沈鸣铮接过笔,自嘲道:“鹤弟的画功已经出师了,想来放眼天下,也可说当世无双。好在为兄这笔字还未荒废,尚能拿得出手。”他想了想,挥毫泼墨,题了一首诗:白肤胜霜雪,褐发似妖jīng。
双目朗明月,二眉聚风云。
泉仙不若此,月神应无形。
一日cha翅去,凤翱于三清。
看到这诗,沈冰鹤眨眨眼,有些困惑地看向兄长。沈鸣铮调笑道:“但看眼前美人便知,纵是此诗恐怕也是难得画中玉人十分之一的风华。”
这话说得沈冰鹤脸颊发烫,扭开头像是赌气似的不理他。沈鸣铮朗笑一声,继续往下题:昌平二十一年三月五日元通题于弟冰鹤作。
他一边写一边解释道:“元通是为兄的字,鹤弟记住了吗?”一扭头,却被沈冰鹤震惊睁大的双眼吓了一跳,“怎么了?”
“……元通?”沈冰鹤喃喃念道。
沈鸣铮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迟疑着点点头:“对啊,鹤弟……怎么了?你没事吧?”
韩貅慌忙低头,挡去他的视线,他心中一团乱麻,只想要静静,竟像原本的沈冰鹤一般躲过沈鸣铮担忧的眼神,一语不发地跑开躲回了寝室卧chuáng上,蜷成一团。
等到匆忙追出来的沈鸣铮哭笑不得地追过来,稍稍冷静下来的沈冰鹤才意识到:自己可是和沈鸣铮共用一个寝室的。自己chuáng边就是沈鸣铮睡的软塌。
怔了怔,沈冰鹤再去看沈鸣铮,发现这张脸与记忆中的唐乾没有一丝想象之处;他们xing格也截然不同:唐乾自负霸道,面对他没脸没皮,沈鸣铮宽厚严谨,对他时时保持兄长的友爱。两人唯一相似的地方大概都是对他百依百顺,尽心守护吧。
这是巧合吗?
韩貅心如乱麻,他想到沈鸣铮原本就和冰鹤关系亲密,两人在冰鹤的记忆中也常常抵足而眠,又想到上一个任务最后,垂垂老矣的唐乾仍旧不舍得离开,拉着他的手任xing地说要在下一世早早地遇到他。
沈鸣铮看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爱的鹤弟忽然就抱膝躲在chuáng角默默流泪,真是急得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弟弟如此难受,但看他默默流泪的样子却觉得自己心如刀割,忍不住就靠过去,把眼神放空像是发了癔症的鹤弟揽入怀中,轻声安慰。
“鹤弟莫哭,告诉兄长哪里做错了,兄长一定改。鹤弟哭的时候,兄长的心也难受得恨不得落下泪来……”
闻言韩貅愈发难受。他能够完完全全感受到沈鸣铮的关怀备至,这是一份属于兄长的爱护,纯粹得令人无法心生邪念。但是却又忍不住想到从前和唐乾短暂的十几年光yīn,唐乾多少次惹恼了他,也是如此搂着他,然后做小伏低,没脸没皮地甜言蜜语。
当真是有对比才有伤害,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将“唐乾”这两个字封存起来锁死,没想到他根本无法释怀那段感qíng,现在仅仅是因为一个相同的字号,他就忍不住地胡思乱想,希望沈鸣铮就是唐乾的转世。
掉线很久的系统突然出声:“宿主可以尝试一下,如果沈鸣铮和唐乾灵魂相同的话,通过存储在宿主识海中的龙气可以感知到。”
韩貅一呆,连忙追问:“怎么做?”
在系统的帮助下,韩貅放出了识海中一直沉睡的龙型紫气,牵引着他去接触沈鸣铮。令人吃惊的是,紫气一碰到沈鸣铮,立刻就像滴水入海一样融化消失,片刻后又突然出现钻进了韩貅的识海中,原本透明虚浮的龙体居然还凝实了几分,在识海中好像一团紫色的明灯,欢快地打着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