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放肆,即使没有我武世纶,你齐家,咳咳咳,没有顶天立地的汉子支撑,最后……咳咳咳……也不过是被人瓜分的结局!咳咳咳……我、我起码能保证你齐家三个小儿衣食无忧……”
武世纶口中不断溢出鲜血,甚至包括了脏器碎ròu。看着这一切,齐鸣宇心中大快,这一幕多么熟悉,曾经他只能无力地站在阿爷的病榻前,眼睁睁看着阿爷咳血而亡,而今天,他终于大仇得报!
“是吗?”
齐鸣宇端起茶壶将一些水倒进药碗中,将最后一丝药渣子倒进房中一株枯huáng的盆栽泥土中。
“那我们走着瞧好了。”
齐鸣宇拉开门,迎着门外明媚的阳光。他身后,则是终于没了最后一丝力气,无力的垂下手的武世纶。
“哎,世纶已经病重离世,让府上挂上白事吧。”
齐鸣宇看着低声应诺的小人转身离开去依言准备,对着空气道:“请去告诉楚先生,说鸣宇对他的相助感激不尽,以后武家、不,齐家定会唯他马首是瞻。”
只听空中低低传来一声:“好的,齐公子高义,先生铭记于心,此外,萍生公子还要我转告公子一事。”
“什么?”想到好友,齐鸣宇语气温柔,此刻的他虽然没有微笑,但眼角眉梢,都带着真切的笑意。如果武世纶还没死看到这一幕,恐怕就会立刻感受到,自己曾经以为的贤夫,根本从来没有以真面目对待过自己。
“萍生公子说,天下间男儿虽分汉子哥儿,但哥儿未必不能做撑起门户的事,齐公子才华横溢,如今成了寡夫,抛头露面也是qíng理之中。”
齐鸣宇笑意加深:“替我谢谢萍生,他点拨之恩,我此生不忘。”
他仰起头,看着天上云卷云舒,心中一片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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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齐鸣宇的好消息之后,萍生轻轻笑了起来。
“这么开心?”楚良有些吃味道。
“怎么?哥儿的醋你也要吃?”萍生睨了他一眼。
楚良半真半假道:“当然啦,这满天下多少的哥儿午夜梦回都要捧着平生客先生的仿作入睡,就算是哥儿,也保不齐没有觊觎我家的美人呐。”
萍生噗嗤笑了一声,斜睨他一眼:“看来楚太傅怨气不小呢。”
楚良也憋不住破了功:“哈哈……”他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萍生,“这是边防的林将军飞传来的消息,你看看。”
萍生展开一看,眉头皱起,“果然出事了。”
“纸上谈兵,书生误国,说的恐怕就是李荣珂了。”楚良也有些不敢置信,当初李荣珂摄政之时,边防大事居然随意听信几个书生意见,特别是其中那秦雪不知哪儿来的馊主意,他也不经查验,居然就让他力主通过了修筑那两条几乎没有作用的防线。现在可好,大把银子撒下去,北方蛮人倒直接绕过那防线冲过来了。”
萍生倒是颇为平静:“福兮祸之所倚,有我们在,未尝没有挽救的余地……再说,起码这李荣珂手上那些东西,我们可以顺理成章的收回来了。”
——当然有,否则,楚良也就不会这么淡定地有闲qíng和萍生打qíng骂俏了。
“……只是我若当真借此cha手兵事,恐怕儒林中又要有不少人看我不顺眼了。”
“他qiáng由他qiáng,清风抚松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萍生随口念了句从前看到过的小诗,无所谓道,“世人总有千言万语,你我只要做到问心无愧便可。再者,正因为你声名láng藉,皇帝陛下才舍得一直用你,不是么?你除了忠君,已无退路。”
“你说的对。”楚良眼神温柔。
他心中原本挤压的忧愁,忽然间消失无踪。是了,这就是他爱的师儿,从始至终,都是这样的冷静克制,可又忧国忧民。他身具兼济天下之才,便当真以天下为己任。当初自己面对人事易分、江河日下的时事,不也想要逃避地像众多师兄一样,想要在书院中为人师表,指点江山么?然而师儿出生风月之地,却反而有着和外表的纤弱截然相反的坚韧心xing。
【“正因为时事不易,所以才要改变。这天下总得有改变,或早或晚,我们有能力做些什么,又为什么要让这天下的百姓多受苦恨?不过是一点闲言碎语,即使有又怎样。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坚定走下去,凡举有一点向好的转变,也比什么都不做,沽名钓誉qiáng得多。我但求……一个问心无愧。”】当时师儿的话语,还有那清澄如水的眼神,让他根本无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