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韩貅的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了什么,他摇了摇头:“无害吗?恐怕这个还要另当别论呢。”
这时老人家也一步一晃地扛着家什走上来,这似乎是山间的一位樵夫,在这荒无人烟的山中忽然撞上两个衣带翩翩、步履悠闲的人物,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连忙站到一边躲避,生怕招惹上什么是非。
韩貅看得好奇,特别是这个樵夫腰间的斧头,令他脑中闪过了什么东西:“老人家,请问此地是什么所在?”
老樵夫见他长得英俊秀气,说出来的话也是斯斯文文,便道:“回这位公子,此山名曰姑she。”
“真是谢过老人家了。”韩貅道谢一声,折扇轻拂,老樵夫只觉得身体一轻,原本爬山的劳累都消失不见。此时仙踪未隐,他立刻明白自己恐怕是撞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惶恐。
看他这般不自在,两人也不好再留,告别了老樵夫。
“姑she?”韩貅将这个名字在心中念了两遍,心有所感,“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既然觉得耳熟,不若便在此地扎根,反正此地水多,你要怎样皆可。”敖吉看韩貅面露心动之色,便道,“要寻到一处合心意的所在最是难得,此地既然与你有缘,事不宜迟,不若这边带你去将此地划入名下,省得日后再生事端。”
于是那老樵夫一晃眼,便看见不远处腾空而起一条金光熠熠的五爪金龙,生得威风凛凛,令人望而生畏。而那金龙之上,却见一个白衣神人,迎风负手,看不清容貌,但那通身清圣之气,却足以令人心折。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老樵夫见了慌忙跪地拜送,直到那金龙扶摇直上,隐于云层之中再看不见,方才敢抬头望着那消失的方向,心神摇曳。
后来姑she山被定下为韩貅法场,便在半山腰以上设了凡人莫近的云山雾障之阵。只是这老樵夫因缘曾见过姑she山人一面,下山后在四地传扬,不少凡人好奇之下拜山献祭,韩貅心中好奇,顺手便保了姑she山四周之地五谷丰登。
后来也陆陆续续有人在此地见过仙家模样,这个说法传到当时的文人耳中,便有了诸多记载,便如:“藐姑she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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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盛夏之日,敖吉自北海雪净天化光而至,姑she山虽设重重屏障以防人不慎入内叨扰,却防不住他是北地之主,更防不住他乃姑she山主难得的知jiāo挚友。
一路走来,正是处处芍药折腰放行,段段溪流叮咚相迎。
峰回路转,便见得一处幽静庭院。这庭院虽小而jīng,雕梁画栋中处处透着风雅。此地乃是仙家福地,本该四季如chūn,但主人却贪恋那一份自然的四季之趣,不曾设下法阵,反而在此时打开门舍,迎活水于庭中,轻纱翩飞,水声淙淙。
进了此地,纵然敖吉已是圣人,寒暑不侵,却还是油然升起一股清慡凉意。他抬眼看去,果然那少年相貌的秀美仙人懒散地趴伏在一块玉石矶上,懒洋洋捧着一碗寒玉凝纳凉偷闲。
依旧是白衣胜雪,依旧是雪发冰肌,只是那懒散得把折扇都随手丢到一边、翘着白生生两只赤足小憩的模样,却让这位姑she神人有了别样的风华。
敖吉心中不由想到一句诗,正是:“铅华尽洗,南州琼树,姑she冰肌”。
他耳后一烫,心下微惊:莫非当真是酷暑难耐,让他也有了热意?
懒散的仙人早早感应到他的所在,只是看他驻足许久,又不发话,不免有些奇怪了:“莫非我这里风景好,你看惯了雪净天那个雪dòng,来我这里面壁思过?”
敖吉回过神,摇了摇头:“便是要思过,我也有冰愁雪苦,却不会占师儿你这里的弹丸之地。”
“来一次就要说我这里地方小,哎呀呀,的确是庙小容不下你这桩大佛。貅喜欢人身,人身就这么大,这么点地儿尽够了。小吉你就不同啦,原型两万里,雪净天那房子虽大,我看要容下你还差点呢。”
敖吉无奈扶额:“你这张嘴,当真是得理不饶人,好爱计较。这样耍无赖,亏得那些凡人还认为只有你才当得起‘天姿灵秀,意气殊高洁’这样的夸赞,当真是上天无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