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荐时的平缓语气,这有条有理的论述,倒似她现在不是娇弱无力,任人宰割地躺在马车中,而似站在华堂下,玉阶前!
……他还说呢,怎么一个人过了六年,会变化这么大,原来人还是那个人,本xing还是那个本xing,只是压制隐藏起来了。
慢慢的,青年的唇角一掠,似笑非笑起来。
看到他这笑容,柳婧没来由的背心一凉。
就在她寻思着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时。青年的手指,轻轻抚上了她的唇瓣,他低头温柔地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道:“你啊……救了你,我不但得罪了三公子,还得罪了张公公,文景以为,凭你那点才能,值得我冒如此大的风险?”
很好,她的脸色总算恢复煞白了。
青年满意地眯着眼睛一笑,他越发凑近了她。也许是靠得太近,他的呼吸之气暖暖的扑在她的耳dòng里,直令得柳婧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如此近如此近地靠着她,他温柔如水地说道:“不过……”吐出两个字,成功地令得柳婧双眼一睁,眸光大亮后,他优雅低沉的,无比轻柔多qíng地说道:“我向来爱才……这样吧,文景与我签一份卖身契如何?嗯?就十年,十年中,你只要对我言听计从,任劳任怨,做牛做马,侍奉我如侍奉双亲,愿意为我赴汤蹈火,出则做侍童事,入则为奴仆事,日夜不离,端茶倒水,守屋叠被就可以了。”
他说,‘只要’对他言听计从,任劳任怨,做牛做马,侍奉他如侍奉双亲,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出则做侍童事,入则为奴仆事,日夜不离,端茶倒水,守屋叠被就可以了……
这不就是奴隶么?还是最底层的奴隶!他居然还好意思加一个‘就可以了’!
柳婧猛然睁大双眼看向近在方寸的俊美面孔。
她想看清这人,想知道他说这话的意图。
可是,进入她眼帘的,是那么温柔的一双眼,是那么优雅高洁的一张脸……这样的人,应该是那种为国为家不惜一切,是剑柄所指jian邪退散,是世家子们纷纷围拥,是车骑雍容,衣履风流都雅的人吧?
在柳婧瞪大双眼,不错眼地看来时,青年眉头微蹙,背着光的他,俊美的脸上隐隐带着一抹无奈和烦恼。似乎,为了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的十年忠诚,他要得罪龙子凤孙的三公子,还要得罪权势熏天的张公公,实是令他很头痛。可他没办法,眼前这个柳文景虽然老出差错,可他毕竟有才,而且他路见不平了,总要助一助。更似乎,头痛慈悲的他,提出那个要求,只是在付出太大的代价的qíng况下,心中有点恼火,便用小小的十年来压榨压榨柳文景这个罪魁祸首了……
☆、第三十一章可恶的人
黑暗中,青年眼如星空,温柔地对着柳婧的眼。它是那么那么明亮,明亮得仿佛里面正跳跃着独属于chūn天的霞光。
柳婧定定地与他对视片刻后,她闭上双眼,好一会,柳婧哑声道:“好……”
她,她居然说好!
她居然说好了!
青年先是睁大了眼,他定定地盯了柳婧一会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放声大笑起来。此时此刻,他们正在街道上,而且还是夜间的街道上,青年这么一放声大笑,在这寂静的夜间,便给远远传了开来。
柳婧被他这笑声吓了一跳。她惊愕地瞪大了眼,不解地看着青年。
直过了好半晌,青年才慢慢止声,瞅着柳婧,他笑吟吟地问道:“我刚才的条件,你同意了?”
柳婧没有回答,只是想道:他提出那样的条件,不就是让我同意么?怎么我一说好,他却这般失态了?
不等柳婧回答,青年再次问道:“你同意了?”
柳婧脸色有点苍白,她涩声说道:“是……柳某已无路可走,得君相救,无以为报……”
青年又是低低一笑,他双手撑在她的头顶,俯身低头盯视于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唇在她的耳垂处轻轻碰了一下,令得柳婧浑身一颤,僵硬得一动不敢动后。他吐气温热的,语气轻柔地说道:“柳文景?”
柳婧僵硬地涩声轻应,“恩。”
“其实啊……”他在她耳边低低一笑,那温热的呼吸之气喷入她的耳间,“在你刚入三公子府时,我就看到你了。我看着你进府,看着你弹琴,看着你脱颖而出,看着三公子府中的人,前往你住的地方摸你底细……”顿了顿后,他温温柔柔的继续说道:“其实,三公子挺畏我的,他在我面前恭敬着呢,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