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怀疑归怀疑,欧阳暖不能当着慕红雪的面说,因为她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恐惧,慕红雪在害怕,欧阳暖觉得自己不能再加剧她的恐惧了。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安慰了她几句,便让人送她回去。半夜的时候,欧阳暖才睡着了,这一睡就到天色完全亮了才起来。
欧阳暖问红玉道:“昨夜世子都没有回来吗?”
“是,奴婢已经派人去问过,世子彻夜都在安排善后的事qíng,让大公子入殓,安排灵堂,布置丧事。”
欧阳暖点了点头,听见外边的云板被敲打了四声。在大历朝的规矩里,祭祀或吉祥的事敲三下,丧事敲四下,被称为“神三鬼四”,这样看来,燕王府已经开始向各家报丧事了。
第202章
欧阳暖午睡起来,已经不见了肖重华的身影,她知道现在他一定在外面忙碌,心中担忧便也无心再留在屋子里,索xing重新梳妆出来见客。
大公主送来了丧礼,表示就不亲自过来了,镇国侯却是亲自到访。
欧阳暖与这位表哥,已经是许久不曾见过面了。
欧阳暖到了灵堂,入目皆是缟素,十分凄清,黑色棺木居中,棺上篆刻着沉寂深重的“福”字,越过重重人群,欧阳暖看见了林之染。林之染站在灵堂的一侧,表qíng比平日更清冷了几分,堂内光线稍为昏暗,牌位旁的微弱烛火映过他波澜不兴的瞳眸,除了默然,,就是漠然。
欧阳暖四下看了看,肖重华并不在这里,她想了想,吩咐人去请林之染去小厅说话。
“暖儿,我们有好久没见了吧。”到了小厅,林之染微笑着看向欧阳暖。
“是,表哥想来事务繁忙。”欧阳暖得体地微笑。
林之染却渐渐路出怅惘的神qíng,不是事务繁忙,是他总在各种能够见到的场合回避她的目光,或许从心底,他并没有真的放下那些曾经压在心中的感qíng。虽然有娇妻爱子,终究意难平。只是他和肖衍不同,他能够把这份感qíng很好地保存在心底,默默地祝福着她。
“不知表哥今日到访,是为了何事?”林之染和肖重君来没有jiāo往,总不能是为了肖重君来的吧。
林之染只是看着她,良久都没有开口。
欧阳暖怔了半晌别过头看着窗外,有所悟道:“表哥有话不妨直说……”
默然地看了她一眼,林之染收起溢于言表的感qíng,满脸的萧肃:“|外有南诏虎视眈眈,边境不可一日放松,内有燕王世子拥兵自重,朝廷难以管制,朝堂内六部衙门只有一半听命于太子,二新提拔的朝中将领则听命肖重华,朝廷君臣不和,则必权势分裂,上下不能同心,视为国之大忌。如此僵局,以此长久,于国不利,你……以后又该当如何?”
听了这番话,欧阳暖微微有些失神,超重的局势,她不是不明白的,肖衍这样妒恨肖重华却迟迟没有动作,是因为他在顾忌重华手中的权力,但这事qíng只是浮动在水面之下,没有人当着她的面提过。朝堂之上没有和局,最后只能分出胜负,输者是谁?赢者又是谁?这局棋,下到这一步,该如何继续走下去……最重要的是,现在不仅仅是鹬蚌相争,外面还有等着看鹬蚌相争的渔翁!
而眼前的这个林之染,他长期不言不语,只是冷眼看着肖重华和肖衍之间的争斗,却纹丝不动,仿佛没有半点反应,现在却出来说了这话。
“表哥说这话的意思,是要站在太子那一边吗?”欧阳暖不由自主,这样问道。
“不,我不会站在任何人一边。”林之染没有丝毫的犹豫。
欧阳暖慢慢地笑了:“我以为,表姐是站在我这一边的,所以表哥也是如此。”
“他的想法太过冒险,根本没有必胜的把握,我不能听由她这样任xing妄为!”林之染道,“暖儿,我知道你很为难,可逆是个聪明的女子,尤其是你对于肖重华非常重要,甚至于我相信,只有你肯开口,太子也会听你的意见。希望你能为百姓考虑,为朝堂考虑,环节他们之间的争斗。”
肖重华是权势滔天的燕王世子,而太子却是正统的血脉。林元馨在背地里反抗太子,林之染却不同意。林家是百年来的忠臣世家,遇到任何事qíng,他都不能与皇家站在对立面,就像当初秦王谋反,他也必须死扛到底一样,就算他内心再不愿意,镇国侯府的责任和义务,都是他不能退却的。见朝廷纷争愈见惨烈,他也面临选择,当今太子虽然对欧阳暖虎视眈眈,但他在处理政务上并无半点昏庸,所以忠义二字,镇国侯府决不能抛弃,也不能站在肖重华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