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做了你喜欢吃的玫瑰糕,手艺比以前好多了,样子好看,口味也不错,我真想把它带到营中来,让你尝尝……可赵十九,你如今在哪里?打到淮水了吗?”
“赵十九,天凉了,你有没有加衣,有没有吃饱饭?”
“今天起chuáng一看,玫瑰糕坏了,表姐骂了我一顿,说我自找罪受,可是她不懂的……我与你之间的一切,外人又如何能懂?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会坚持下去的。赵十九,你要相信,任何时候,我都不会离开你,也舍不得离开你……”
“今天墙角的花儿开了,都说有事,我却一直打喷嚏,我觉得是你在想我……”
“赵十九,是你在想我吗?反正……我很想你。”
“赵十九,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想你,我越害怕见人,尤其是熟人……因为,我怕人家问起你……怕你的名字,从他们的嘴里说出来时,我心里会崩溃一样的想念……然后奋不顾身。”
“赵十九,你在想我吗?”
“……想,阿七,我很想你。”赵樽的手指,死死抠着小册子,页面上抠出了一道道白痕,他也没有察觉,“阿七,我也害怕见人。害怕他们同qíng的眼神,你知,我是无需同qíng的。我有你、有宝音、有炔儿……我是皇帝,怎会需要旁人来同qíng?”
他拿着小册子的手,在微微颤抖。
“说来我也是害怕,从别人嘴里,听见你的名字……”
兴许是疼痛难忍,他下陷的眼窝处,有一滴泪落下。
“阿七,我熬不下去了。该做的事都做完了,该jiāo代的也都jiāo代了。你不回来,我只能来找你。”说罢他的手伸向了桌几上的茯百酒,拿过来,拔开了塞子。
赵十九……他要做什么?
在意识到赵樽的行为时,夏初七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但她动不了、阻止不了、也喊不出,只能任由他仰着脖子,鼓着喉结一口一口地喝下去。一种无端的疼痛感,席卷了她的神经。痛,她很痛,像有锋利的刀子在切割她的神经,意识里,也有什么激烈的qíng绪在臊动、在沸腾,视线渐渐模糊,画面像隔了一层玻璃,影影绰绰……
痛,她快痛死了。
是她要消失了?还是她要被他气疯了?
这个为她遮风挡雨,坚qiáng得神邸般的男人,怎能倒下?
赵十九……赵十九……
她心里在呐喊,却没有声音。
可为什么她会痛?她不是没有感觉吗?为什么身上会痛?
僵硬一瞬,她看见他浅浅一笑,半跪在棺边,为她换上一双缀满珍珠的新鞋,抬起她的脚,吻了吻,然后摆平她的身子,浑身放松地躺入了冰棺,紧紧搂住她。
“阿七,等着,爷来了。”
“不——!”茯百酒的香味传入鼻端,夏初七崩溃般大喊着,以为自己很大声。可实际上,撕裂的痛楚在她四肢百骇,她气若游丝,其有身体在绝望中有一丝丝的颤抖。
赵樽看着她,面色淡淡的,高冷,雍容,尊贵,一如往常,可她绝望的悲呼着,喊不出声,也无法阻止他双唇慢慢变成乌紫。
学医的她,自是了解什么是中毒。
“赵……十……九……”她哑着声,悲鸣。
很轻,很细,几不可闻,她几乎却用尽了全身力气想让他感受到她存在的气息。
而他,只是眉头蹙了下,没有动弹。
夏初七破哑着声音,面容扭曲,也不能动。但是,她却知道,她回来了,她躺在了冰棺里,也许是赵十九喝下茯百酒的瞬间,刺激了她潜意识的爆发,她的灵魂终于着了陆。
可是有什么用?迟了,迟了。
她这破身子,仍是动不了,一点也不能动。
两行清泪滑下,她想杀了自己。
“赵…十九,为什么?为什么我回来了,你却要走?”
赵樽不动,不语,嘴唇越来越乌青,一点动静都无。
“我回来了,赵十九……我回来了呀……”夏初七低低的泣着,除了流泪和小声饮泣,身子僵硬得如同冻成了冰块。此时,冰室墙角的沙漏,细沙在静静流淌。而二十一世纪吕教授的心理实验室里,时钟突然定格,那一直“滴答滴答”绕着圈儿的秒钟,也不再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