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甩手离去,道常怔怔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直到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才发现手心一片汗湿。闭了闭眼,他镇定片刻,转身回了自家的屋子,将一直捏在手上的信纸投入了火炉里,任由它化为灰烬……
看着燃烧的火光,他片刻失神。
好一会儿,他双手合十,垂着头颅轻声道:“佛祖当饶恕弟子,弟子之为,也是为了正天道,顺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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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七去了医务营,在小二和小六审视的目光追随下,把自己该做的事qíng做完,该jiāo代的东西都jiāo代清楚了,方才大步出营,没有再多看任何人一眼。
回屋坐在chuáng榻上,夏初七安静下来,左思右想。
赵樽去接阿木尔了?这种可能xing,到底有多少?
换以前,她打死都不会信。而现在,竟可笑地产生了怀疑。
一种无可奈何的挫败感,让她觉得日子极度难熬,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不好受的时候,便会想念亲人……
可她的亲人,好像只剩下宝音了。
回想与赵樽初上北平那些日子,没有战事之前的轻松与自在,她近乎疯狂的痛恨起了战争。
紧紧抱着脑袋,她呻吟一声,滚倒在chuáng上。这些原本就不是她要的啊。
她想轻松,想自由,想与赵樽双宿双飞,想他们的世界里,只有他们自己。
可到底是为什么,他们被迫走上了这条路?
想起自己以前一遍一遍对赵樽说“想做皇后”的无奈,一时间,她竟分辨不清,到底是不是她把赵樽bī上造反这条路的。
也许,道常是对的,赵樽也没错,她自己更没错。
错只错在时空不对,身份也不对。
也罢,这世上没有割舍不了的人,也没有割舍了可以不痛的心。不都说么,一个人一辈子总会有一次无理取闹的任xing,做一次想走就走的决定。她xing子刚烈,原就我行我素惯了,这些年为了赵樽,她梳剪了自己的羽毛,拔掉了身上的尖刺,到头来,还是无可避免的成了红颜祸水。
既然没有任xing过,何不任xing一回?
她要回北平,她想她的女儿……qiáng烈的愿望支配着她,手脚已经无意识的行动起来。
等她同意了自己的想法时,衣服和细软已经收拾妥当了,装在一个随身的箱笼里。
满满当当的一箱东西,看上去挺多。可说到底,她也只剩下这些家当了。
不管这些年里与赵樽如何笑闹,她的银子,真正攥在手里的并不多。
多少年了?快七年了,她又诓又诈,竟会穷得叮当响。
七年了,她跟了赵樽快七年了,也算老夫老妻了。
他们的七年之痒,看来也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凉笑着沉吟片刻,她找出纸笔,坐在chuáng边,想给赵樽留些什么。
可写着,画着,纸上出现的竟是一个标志——红刺特战队的队标。
看着这久违的图案,一种恍如隔世般的窒息感,让她有些找不准自己是谁。
是夏楚?还是夏初七?是赵樽的女人?还是红刺特战兵的军医?
一种没有归属的漂泊感,让她眼圈一红,为免泪水滑下,他抬头偏向窗外。
外面暖烘烘的阳光里,朝她走来的,分明是一个穿着整齐的军装,剪着利索的短发,面带微笑的年轻女军医。
那个是她吗?默默收回目光,她撕掉画了队标的纸,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写来。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
……就是遇见你
……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
……陌生又熟悉
……尽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气息
……却无法拥抱到你
……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
……但愿认得你眼睛
……千年之后的你会在哪里
……身边有怎样风景
……我们的故事并不算美丽
……却如此难以忘记
这首歌叫《星月神话》,是她前世唯一看过的一个穿越剧的片尾曲。那个故事的剧qíng她已经记不得了,唯一记得的只剩下这首歌。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同是穿越的缘故,她要写字的时候,冒入脑子里的便是这首歌的旋律。写完,她长长吐一口气,把纸压在砚台下面,探手入怀,摸出从未离身的桃木镜,又抬起左手,看了看碗上的“锁爱”,叹息一声,终是提着箱笼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