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松看到她已经消了戒心,微微笑了笑,转身进了厨房。
砂锅里,下午就开始炖的jīròu已经被中小火炖得苏烂,盖子一掀,香气就混杂着水汽扑面而来,两个人一顿吃不完一只全jī,他就只取部分jī汤和jīròu加入早已煮熟小馄饨,没过多久,金huáng鲜美的jī汤里就浮起了一只只白白胖胖的馄饨,他盛了两碗馄饨jī端到八仙桌上:“吃饭了。”
孟樱应了一声,刚进屋就闻到了香气:“馄饨jī?你怎么做起这个来了。”
“这两天看你的胃口不大好,晚上吃点清淡的。”霍云松又端了几样小菜来,“你吃十五个够不够,我多包了几个馄饨,明天早上也可以吃。”
孟樱用调羹舀一舀jī汤,小馄饨虽小,但胜在鲜美,一看就令人食指大动:“够了。”
“那尝一尝,小心烫。”
孟樱尝了一个,馄饨皮滑ròu鲜,jīròu骨ròu皆烂,jī汤鲜美多滋,点缀其中的木耳竹笋ròu皮都恰到好处,的确美味,她半是不解半是好奇:“你做菜的水平那么高,从前在家一直做吗?”
霍云松失笑,他在霍家怎么可能有机会近厨房,都是霍苾芬的功劳,作为霍家大小姐,她一向都是几位小姐中最能gān的,他第一次见到苾芬时,她才十一岁,高高瘦瘦,容貌秀美,眼角有一颗泪痣,但眼神沉静,不似同龄孩童。
他祖父就说:“她以后就是你妹妹,你带着她吧。”
他点点头,又问她姓名,苾芬便说:“院长叫我小芬,爷爷说让我姓霍。”
霍芬听起来太过平庸,他想了想就说:“苾芬孝祀,你叫霍苾芬吧。”
是的,霍苾芬并非霍云松的姐妹,也非私生女,而是从孤儿院里领养来的孩子,要说起来,更像是从小培养的生活助理,他带霍苾芬出去的时候也是这么介绍的,“这是我的助理”,或者是“这是我的秘书”,不知qíng的人一无所觉,可若是知qíng的,私底下便沿袭旧俗,称为“大丫鬟”。
有趣的是,这些大丫鬟冠以霍家之姓,在外称为霍家小姐,但与传统的认知不同,老派家族总不肯摒弃旧日的习俗,仿佛想借此留住些什么,因从前“小姐”多为贱称,所以从不这般称呼自家女儿,霍云松的大妹妹该叫“霍大姑娘”,活脱脱是从《红楼梦》里走出来似的。
然而,不管是《红楼梦》里穿“银红袄儿,青缎背心,白绫细折裙”的大丫鬟,还是现在穿着香奈儿套装的“秘书助理”,称呼一直在变,可谁都知道换汤不换药,还是老样子。
想到这里,霍云松不免觉得好笑,他想了想说:“家里人很会做饭,耳濡目染就学了一点,你不要嫌弃。”
“如果你这样叫嫌弃,那我真的是笨手笨脚了。”孟樱浑然不知霍云松家中的复杂,她笑了笑说,“我姑奶奶也不爱做饭,觉得厨房里烟火气太重,身上总有味道,那就不好调香了。”
霍云松便说:“说的是极,以后做饭有我,你不必担心。”顿了一刻,他唇角微扬,“我是心甘qíng愿的。”
第7章huáng瓜拌金虾、活花屏
做饭这种事,天然带着烟火气,如果一个男人在厨房里在灶台前做饭,那么他不管是什么出身,什么来历,总让人觉得亲近许多。
也许霍云松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虽然他一直在做扫地烧水这样的琐事,可生于簪缨之家那么多年,他与旁人的气质截然不同,孟樱对待他总是疏离又客气,除了必要的对话,宁可和陶柏聊微信也不愿意和他多说几句话。
但做饭不一样,柴米油盐酱醋茶,件件都是最接地气的事,孟樱不知不觉就放松了,对他多笑了好多次,霍云松受宠若惊,去洗碗的时候还觉得有点不真实。
甚至于他锁了门回房睡觉的时候,孟樱还特地过来敲门,要知道这两天她是一回房间就把门锁上,从没有到他的房间里来过。
“有打扰到你吗?”孟樱站在原本是自己卧室的房门口,竟然有点紧张。
霍云松轻轻笑了笑:“进来说吧,外面风大。”他侧身让她进去,孟樱迟疑了一下,还是进去了,房间里收拾得很gān净,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柜半开着,里面只挂了一件衣服。
整个房间gān净得有点萧索,这让孟樱立刻愧疚了起来,她把一叠钱放到桌上:“最近天冷冷热热的,你去买几件衣服吧,不要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