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么个理……俺妹子他们……唉……”
我环住他的脖子,“那些烦心事就别想了,家里这三个宝贝蛋子还照看不过来呢。你两个儿子刚吃饱了,睡下了,赶紧瞧瞧吧。”
“唉”,张来丢开那些,脸上有了喜色,凑到chuáng边的小木chuáng上,仔细地看他的两个儿子。我既抱来养了,就不会厚此薄彼,都自己喂养。恐怕再稍大一些,就不够吃了,那两个奶娘才用得上。
来年夏天的时候,我在糙地上铺了大大的羊毛毯子,把三个小毛毛都扔在上面,让他们自己爬去。锻炼锻炼小胳膊小腿,我自己坐在一边看账本,倒是几个奶娘嬷嬷在旁边紧张的看着,生怕他们爬出了羊毛毯的范围。
小青匆匆走过来,在我耳边道:“二小姐没了。”
那孩子坚持了近一年,我请了许多大夫来瞧,小小的孩子就吃了许多药,还是不行么?
其实我自己也没报多大希望,因此根本不敢去瞧那个孩子,怕自己将来接受不了那个结果。也只是近人事,听天命罢了。
也许真是没有血缘的关系的原因,秀荷对那个孩子也不怎么亲。全靠奶娘和嬷嬷带着,我每日让人去问一回孩子的qíng况,虽说不知道那是谁家的孩子,但我已经尽力了。
我叹了口气,按这里的风俗,没有满七岁的孩子算是夭折,并不正经下葬,“去回报老爷吧,然后找个盒子,让人好好埋了吧。”
“是,奴婢这就去。”
“秀荷姨娘怎么样?”
小青撇撇嘴,“现在正哭天喊地的呢。她早gān什么去了?要是舍不得,早先也没见她多疼爱二小姐。”
我摇了摇头,“你去吧。”
小宁虽是早产,如今也十分健康,只是略微瘦小些。都是带孩子,用心还是不用心,总是不一样的吧。
那个秀荷,也就到这里为止了。
其实我该感激秀荷是个愚蠢的女人,但凡有些心计,这恩人后人的身份就能牵制住张来。若是在失去孩子之后,扮扮柔弱可怜,也能给我不大不小的麻烦。
男人啊,总是免不了对柔弱可怜的女人生起同qíng爱怜,比较过后,对能gān慡利的就生起忌惮不满。
我啊,从来都不信男女之间有不需要呵护就能天长地久的感qíng,不管开始是多么的天作之合,或者后来共同扶持着经历了多少苦难,又及曾经许下什么样的誓言。
人xing,人心,本来就是最复杂不过的事qíng。
只要是人,就找的出弱点。
对张来来说,恩义和责任,怜贫惜弱都可以成为他的弱点。若真是被有心人利用了,他再回头看我,当初认为是优点的,可以包容的地方,再看可能都是缺点。不能生育,不准他纳妾是善妒,像男人一样厮杀搏斗——不温柔,家事大多是我做主——伤害了他男人的自尊心,排斥他的妹妹妹夫——心胸狭窄,等等等等。
没有感qíng或者已经感到厌烦的时候,再做什么都是错的。
也许对秀荷来说,以张来的身份相貌,根本不是值得争夺的对象。但对我来说,我对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向有qiáng烈的占有yù。我的男人只能是我的,好的不好的都是我的。甚至连那个必定要牵扯在他和秀荷之间的孩子,我也要抢夺过来。
我对张来的感qíng与其说是深爱,不如说是经历了十年的相伴之后,定位在了他是我的人这一概念上。他既是我的人,那世人眼里的那些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了。有谁会因为自己的亲人相貌平平,身材不好,不够能gān,而说你配不上当我的亲人呢?
也许就算秀荷是个聪明女人,张来也不会上当。但我凡事都喜欢往最坏的地方打算,因为经历过真正的苦难,我绝不允许自己沦落到那个地步去。
也因为如此,不管当初皇帝表现的多么对我势在必得,如今又多么的宽仁友善,我都不会对这个站在权势顶端的男人动心。因为从根源上,皇帝根本不可能属于我。
若是当初没发生那么多事,而是嫁给了顾少爷为妾,我也绝不会只是他后院的一个女人。要么是离开了顾家,天高任鸟飞了。要是我对他有了感qíng,我就不会作一个良善的人,而是会一直争斗,直到他的身边,他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人为止,直到他完全属于我。
我对权势名利的确不放在眼中,但我绝不是淡泊。我对自己想要的东西和已经属于自己的东西,会偏执的占有。即使毁了也不会让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