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故人在前,夏初七心里波làng翻腾。
前尘往事像一幕幕黑白电影儿,断着片儿的在她的脑海里上演。
自从上次在巴县李邈与她对镜讲述之后,关于夏楚的记忆,她脑子里便有了模糊的一部分。可她知道,那只是冰山一角。她的面前就像蒙了一块鲜红色的帷幕,有一些通透,有一些迷糊,还有一些谜团,如同尘封在记忆里的古墓,等待她去挖掘,找出真相来。
而此时,面前就有一个疑似真相。
王公皇族里的妇人一般不允许轻易抛头露脸,很显然,赵绵泽早就安排好了夏问秋先候在了这儿,不用去街上让人给围观了去。可是,这样子的一个“巧合”,却让她有些怀疑,丹凤街上袁形被人砍杀一事,根本就不是什么仇家寻事儿,而是这位皇长孙殿下的有意安排。至于原因么,很有可能是对她这位晋王府良医官的考查,想看看她有没有资格去东宫替太子爷诊治?
“七妹?是你吗?”
那夏问秋又试探xing地喊了一句,夏初七却只佯做不知。
“这位是……长孙殿下的夫人?”
像是完全陷入了极大的激动和喜悦之中,夏问秋将她由上到下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一双漂亮的眼圈儿很快就红了,纤细的手腕伸过来就要拉她的手。
“你果然是我七妹,你变了,变得三姐都快认不得了。”
“夫人请自重。”夏初七故作尴尬的缩回手,又解释,“夫人您怕是认错人了。我与您家七妹长得很像吗?呵呵,区区在下不才我走南闯北,有说我长得俊的,有说我长得俏的,也有说我长得玉树临风貌赛藩安的,当然,也有说我天生长了一张欠揍脸,见到就想扁的。但是,愣是没有人说过,我长得像一个女人?”
她似笑非笑这么一说,夏问秋便愣住了。
“七妹你……”
夏初七的脸儿原本就刻意装扮过,如今与那夏楚不过就几分相似。而一个人的样貌在很多时候,取决于jīng气神儿和眼睛。这会子,在她一副表面恭维,实在不屑的语气之下,那眉间眸底狐狸一般的狡黠,那眼波潋滟之间的qíng态,沉稳却不失俏皮,含笑却又略带嘲讽,一字一字并不尖锐,却愣是多了一股子难得的凛冽之气。
而这些,是先前xing子软弱的夏楚身上,绝对不会看见的。
夏问秋看得愣了愣,语气几度哽咽。
“七妹,你可是怪上三姐了?自从两年前,你大晚上走失了,家里头找你都快要找疯了,如今我姐妹好不容易得见,你又何苦不认三姐?”
家里?三姐?
一双眼儿浅浅眯着,夏初七嗤的一笑。
“夫人您真会开玩笑,这谈吐,可真是……笑死人了。”
“七妹?你为何……?”夏问秋像是受不了打击,柳条似的身姿晃了一下,那赵绵泽伸手担心地扶了她一把,低声说,“秋儿,先进屋再说。你身子原就不好,还站在风口上,小心受了风寒。”
夏问秋温婉地点了点头,又望了过来,“七妹,我们屋里再说。”
好一个可人心疼的三姐啊!
输在这样儿的女人手上,夏楚也你真够可怜的。
为早已魂飞魄散的夏楚默哀了片刻,夏初七才勾起唇角,目光淡然地迈入布置jīng细的雅室,缓缓的笑开。
“承受皇长孙殿下款待,那什么,那个武夷山上岩fèngdòngdòng里头的大红袍给来一壶。对了,表哥,你喝什么茶?殿下款待不要客气。你不知道啊?那行,跟我一样好了。”
拽了一下李邈,她自说自话地入了雅室。
四个人盘膝对坐,两两相望,各有各的想法,只有夏初七一个人笑得开怀。
“好了,如今长孙殿下该说说,请在下来所为何事了吧?”
雅室里的炭火,烧得很是温暖。可是,却不及赵绵泽那眉宇间温和的笑意。
“七小姐,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我与秋儿找了你来,确实是有事儿。你两年前那么撒手一走,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如今你既然回来了,我们的事qíng也该有一个了结了,你又何苦装着不认故人?”
好淡定啊!
给人额头上黥了个“贱”字,还想毁婚纳了人家的堂姐,现在说得那“了结”两个字儿,就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